见此山海/你们,都开挂了?(183)+番外
“您说笑了。”老龟擦了擦冷汗,“这是海神大人亲手制作的灵器,我们可不敢弄坏,用完后自然要赶紧收好啊。”
古钧发出一声嗤笑,望向了龙宫精雕细刻的大门:“走吧,别让禺强大人等急了。”
他加重了“大人”两字咬字的读音,显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龟姑娘默默行了一礼,提着小灯笼,迈着轻巧的小碎步退下了,而老龟则赶紧上前几步,将他们带入了门内。
穿过好几个庭院、好几条回廊,才终于到了水神殿前。
人还没走到,门口候着的侍卫就进去通报了。
秦琢等人迈进殿内,殿内已经烛火通明,云气缭绕,墙壁上镶嵌的宝珠宛如窃取了日月之光,有将光华肆意地泼洒在大殿中。
上首坐着个身高超过九尺的彪形大汉,五官端正,甚至勉强算是英俊,眉宇间却有一股凶戾之气盘桓不去,微合双眼,对客人们的到来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整个人如同一尊石像。
他身穿厚重的战甲,从下颌到指尖尽数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战甲上遍布着凹陷与裂痕,看上去确实有些年头了。
北方海神——禺强!
《山海经·大荒北经》记载:“北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名曰禺强。”
传说禺强表字玄冥,是黄帝的孙子,玄帝颛顼的大臣,担任北方海神的同时,也兼做风神和瘟神。
秦琢先认真记下了这位神灵的外貌特征,随后他的目光就被禺强身上穿着的战甲吸引了。
这种材质,这个制式……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偶然的发现,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一阵子,才不得不承认脑中突然冒出的念头大概是正确的。
禺强身上的甲胄,和烛九阴留在噎鸣河中的倒影的装束是一模一样的!
这副战甲起码是四千年前的老古董了,禺强作为一个神灵,不可能找不出一身更好的,看战甲表面伤痕累累的样子,恐怕它的防护效果早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可是,禺强依然选择了用这副打扮接见他们。
秦琢大胆猜测,这或许是禺强向自己发出的一个无声的讯号,光凭这身衣服,就足够让他们在交谈正式前达成一定的默契。
虽然不知道禺强怎么知道自己见过昔日的烛九阴,但对着这副战甲,秦琢必须重新思考海神禺强在烛阴宴之事中的位置。
以及,禺强和烛九阴的关系。
老龟上前禀报道:“主上,贵客们到了。”
直到此时,禺强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眸绽两道冷电,直直刺向下方来人。
然而站在此地的皆非凡俗,秦琢和古钧连眨眼的频率都没改变,虹陀只是挑了挑眉,随即换上了一张笑嘻嘻的面孔。
禺强的目光掠过了虹陀和老龟,在古钧停顿片刻,最后才与秦琢对上视线。
秦琢望进他深邃如渊的瞳孔,敏锐地感知到了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的一点躁动,心中的万千思绪也在同时化作一个礼貌的微笑。
“见过海神阁下。”秦琢拱了拱手道。
禺强听后只是闭了闭眼睛,道:“诸位,请落座吧。”
语气端的是傲慢至极。
老龟将秦琢和古钧引到准备好的空位上坐下,立即便有美貌的侍女侍从奉上茶水、果盘、点心等物,又有乐师舞者鱼贯而入,摆好了架势,就等禺强举杯表明宴席开始。
虹陀正要往古钧身边坐,就听禺强忽然一拍桌子,骂道:“你跟着他们凑什么热闹!还不滚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老龟瞥见禺强抬手的动作就已经去拦虹陀了,虹陀坐到一半被强拉起来,不满地一边嘟囔一边往对面走:“你又来了!想一出是一出的,我也很累的好吗!”
话音未落,他已经在对面靠近禺强的位置上坐定了。
——那是留给地位神府中仅次于海神之人的位置。
见有人用如此无礼的态度与海神说话,为秦琢斟茶的侍从眼神都不带动一下,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了。
秦琢有些惊讶,虹陀自称是神灵的后代,苏颦说这件事纯属扯淡,可是从眼前的场景来看,也许……还有几分可信度?
古钧也想到了这一点,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对面气鼓鼓的虹陀,又看了看上首八风不动的禺强。
可惜这两位都懒得解释什么,禺强直接端起了青铜酒杯,向秦琢和古钧遥遥一敬:“两位使君远道而来,我这地主今日才得空与两位见上一面,还望海涵。”
古钧默不作声地端起酒杯,直接一饮而尽,却一个字都不说。
他不说,那就只能由秦琢来说:“是我们没有第一时间拜访海神阁下,还要请阁下恕罪才是。”
禺强连连摆手,口说不敢当,又问:“听劣徒所言,使君名叫昆玉,可是‘昆山片玉’的昆玉?”
原来虹陀是禺强的弟子?禺强对烛阴宴的态度还真是暧昧不清,一边派出鲲鹏一族接管烛阴宴,一边默许弟子把赴宴的妖兽杀了个干净,他又在谋算着什么呢?
秦琢突然有点想念周负了,成天跟这帮老奸巨猾的家伙勾心斗角实在太累,跟周负在一起时,哪怕只是并肩坐着,什么都不干,也让他很舒心。
心里抱怨归抱怨,表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他从容应答道:“是‘昆仑之玉’的昆玉。”
“有什么区别?”虹陀快言快语,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没有收敛力道,杯底和桌面相互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不都是昆仑的昆、玉石的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