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山海/你们,都开挂了?(80)+番外
衣袂如水涌动,向四周飘然散开,站定了八门的位置,道士们的气机在腾挪中逐渐趋同,最终完全合为一体。
邵唐占据了阵眼,五指大张,将四时八风握于指掌之间,灵光落在她身上,气息顿时暴涨,羽衣流光溢彩,光华下满是昂扬的战意。
“黑石子,拜托你再跑一趟,向我万象洞的掌门报信。”
邵唐平淡的声音随着冷风飘荡,黑石子舔了舔爪子,瞳孔里闪着寒光。
随后它一甩尾巴,向来路疾奔而去,三两下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明寓拉着孟休,对邵唐道:“大师姐,那我……”
全力抵抗着无头刑天的威压,邵唐头也不回:“你听孟少庄主的。”她一手平推,像是在抵挡着一座压来的大山,整条手臂微微地颤抖。
看了一眼被无形的力量困在原地的刑天,明寓咬了咬牙,低头道:“我们走。”
“走这边,那个白衣人往南边去了!”孟休抬高了嗓门,“他速度不算快,我们一定能追上的!”
有个年长些的道人叮嘱他们说:“你们不要靠太近,跟住他就好,等候支援。”
“明白。”
明寓与孟休驾风向南,黑石子狂奔往西,邵唐与十几个万象洞道人暂时困住了发狂的无头刑天,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山雨欲来。
…………………………
秦琢在风雪中跋涉,呼出的白雾氤氲了他的眉眼。
小鵹在他眼前上下翻飞,叽叽喳喳,活力四射。
“昆玉阁下,您已经好久好久没回昆仑了,您去哪里了呀?”
“青鸟哥哥也是,当年一去不回,为此娘娘还亲自出山找过他呢。”
“开明战死了,陆吾在看门,大鵹姐姐陪着娘娘,英招在悬圃深处沉睡……”
“玉山只剩下我一个了,整座昆仑也空荡荡的,远不如当年有生机。”
小鵹自顾自地说着,但并没有强求秦琢应答,她似乎只是想找个人把心里的话倒一倒,不然就要憋死了。
走了许久,小鵹突然拍着翅膀落了下来,在无暇的雪地上留下两个小爪印,她仰望着眼前拔地而起的山丘,往后跳了两步,看向了秦琢。
“昆玉阁下,往前就是众帝之台了,不周君不允许我们随意靠近,您自己上去吧。”
小鵹瑟瑟缩缩,期期艾艾道,眼珠里闪过一丝清晰的惊恐。
“你很怕他吗?”秦琢忍不住问道。
小鵹一愣,急忙狠狠摇了摇头,大声道:“我才不怕他。”
为了证明自己不怕不周君,她故意高高挺起胸脯,可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泄气了,蔫蔫地缩成一个小绒球,眨巴着小眼睛,看起来委屈极了。
“我没有害怕他,其实、其实不周君除了凶了一点,冷了一点,不近人情了一点,总体来说还是很好的。”小鵹鼓了鼓双翼,抖落不慎粘上的雪粒。
她垂着脑袋,轻声说道:“如果换我去镇守众帝之台,我想我大概是做不到,孤寂的岁月漫长到没有尽头,只有无边无际的苍白与静默,光是想象就觉得恐怖——更何况对不周君而言,这样的生活看不到尽头,才是好事。”
“若是能看到尽头了呢?”秦琢心下一紧。
小鵹道:“如果有朝一日,不周君说他可以离开帝台了,那就说明他快死了。”
“快……死了……”秦琢微微睁大双眼,连呼吸都近乎凝滞,“为什么!”
小鵹晃了晃头:“我也不清楚,这不是我能知道的隐秘。”说完好奇地看着秦琢,“难道您也不知道?不应该啊,当初羲皇……”
“小鵹。”
冷硬的声音响彻了一人一鸟的耳畔,小鵹立即便止住了话头,恭敬地向山丘俯首。
“拜见不周君。”
秦琢情不自禁地向前挪了半步:“周负!”
周负的声音如昆仑神山一般空灵,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神圣:“小鵹,继续巡视昆仑,监察神山之百族,尤其要注意土蝼一族,他们最近过于闹腾了。”
小鵹沉声:“遵命,不周君,小鵹告退。”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这是秦琢第一次看到周负的这一面,高高在上,唯我独尊,仿佛是一位执掌天下的帝王。
下一刻,秦琢就把这个念头丢出了脑海。
开什么玩笑,对着两本书就能傻乐半天的家伙,怎么会是帝王?
小鵹将脸从雪地里拔出来,往秦琢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展开了青色光泽的羽翼,一飞冲天,消失在云层中。
秦琢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周负说话。
他犹豫地开口道:“周负?”
半晌,他才得到了周负一句很轻很轻的回答。
“上来吧。”
秦琢吞了一口唾沫,莫名地感到紧张,胸腔震颤得厉害,心跳声震耳欲聋。
他捏了捏拳头,迈出了向前的脚步。
众帝之台在昆仑的西北方,风霜雨雪更盛,但每一滴雨水、每一片雪花,都仿佛有灵智一般主动避开了秦琢的周身,因此秦琢走了小半日,身上仍然是干爽整洁的。
秦琢心知这是周负的手笔,不周君阁下总是在某些方面表现出别样的体贴。
分不出东南西北,辨不清白天黑夜,秦琢走了一小段路,感觉身体渐渐沉重起来,宛如在水中行走,每一个动作都会受到不小的阻力。
呼吸愈发困难,全身都像浸没在泥潭里,行动带着恼人的滞涩感。
“阿琢。”
恍惚中,秦琢听到周负在唤他,声音很轻,朔风一吹就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