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无情剑(207)
“放心,那个死鬼,早就死了好几年了,今天晚上,谁也打扰不了咱们……”
“可是,可是……”
海棠夫人嗔道:“可是什么?你还在等什么?”
柳无咎目光一沉,面色却似乎十分纠结,而后终于不管不顾,火急火燎地把她抱了起来,又趴在她身上,便要俯身去吻,一副十分急色的样子。
但海棠夫人却推开了他。
他等的也就是这一刻。
海棠夫人从前是许过人家,只不过她的丈夫早在五年前做了孤魂野鬼,而且是被她千里追杀,割下来头颅,放在姐姐南宫芍的墓前当祭品。
只因她的丈夫便是昔日抛弃过南宫芍的浪荡子,只不过这一点,她与他成婚之前还不知道。
七年前,他们成婚那天,南宫玉衡夫妇前来祝贺,南宫芍却在婚礼上看见了自己的旧情人。
一年后,南宫芍旧疾复发,不久仙逝。她本来就久病缠身,这一次婚宴,又偶感风疾、心存郁结,旋即病重身亡。
海棠夫人是老阁主的私生女,一直被老阁主嫌恶,若非南宫芍求情,她还是一个在外流浪卖唱的孤女。南宫芍对她有再造之恩,今生今世,她都不会忘记。
她在姐姐的葬礼上痛哭流涕,而她的丈夫已经逃之夭夭。
她奔波一年,终于和南宫玉衡一块找到了隐姓埋名的丈夫,南宫玉衡什么也没有说,把他丢给了她。
南宫玉衡虽然恨透了这个公子哥,可是他还记得,这个人是她的妹夫,究竟如何处置,只有交给海棠夫人。
她走过去,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别怕,别怕……”
公子哥在她怀里瑟瑟发抖,道:“棠儿,棠儿,你信我,我不是故意伤害你姐姐,我,我一直都爱——”
然后她蒙住他的眼睛,割开了他的咽喉。
“姐姐,我把他带来给你请罪了。”
海棠夫人在南宫芍墓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倒地不起,一连晕厥了三天三夜。
那天她蛊惑着柳无咎,可是当柳无咎假装被她蛊惑的时候,她反而不喜欢了。
她总是玩这套把戏,那些男人也总是上钩,她一边喜欢游戏,一边又感到厌烦。
她推开了柳无咎,又叫其他面首进来,玩起来另一个游戏——她将一捧金叶子抛在空中,抛入江水,许诺他们,谁能抢到最多的金叶子,谁就能获赠百金。
一群人疯了一样跳到江里,她便在阁楼上吹着江风,静静地俯视着他们。
“柳公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死活也不喝酒……那天那个人,其实就是你,是不是?”
柳无咎别过头,道:“海棠夫人既已心知肚明,又何必再问?”
海棠夫人道:“黄娥来醉生梦死楼是为了她自己,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她已凑了过来,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一面屏风。
自始至终,柳无咎都只看着一个方向。
海棠夫人了然地笑了:“哦……原来不是她,是他。”
“柳公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太过年轻,也太过钟情,你瞒的过青冥剑主,却瞒不过我……不过说起来也真是奇怪,青冥剑主都成婚生子了,怎么还一副不开窍的样子?”
“不过,这下天枢阁可有笔大生意了……”
柳无咎冷冷道:“南宫玉衡派你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海棠夫人也正色道:“我忠于他,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姐姐爱他,我并不是一条只会摇尾听话的哈巴狗。”
“你……”
海棠夫人笑了笑,道:“你为了他,我就不能是为了你么?”
柳无咎不再搭理她,抬脚要走,却被海棠夫人拉住,低声道:“南宫玉衡与魔教有交易。”
柳无咎一惊之下,忘了推开她,忽而一阵掌风袭来,屏风应声而碎,几人登时面面相觑。
贺青冥看了看柳无咎,又看了看几乎要化在柳无咎身上的海棠夫人,脸色顿时变化不定,可谓这辈子都没这么丰富多彩过。
过了一会,他才冷冷道:“海棠夫人,请你自重。”
海棠夫人偏嫌不够热闹,添油加醋道:“青冥剑主,柳公子已经成人,你何必这么管着他呢?”
贺青冥道:“我是他师父,自然有权管他,不用海棠夫人操心。”
柳无咎本要辩解,听到贺青冥这话,不由惊讶。
贺青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从来都是不紧不慢,淡定自如,但这一次,他却抢着说话了,而且语气还十分生硬不善。
“海棠夫人,你素日行径风流,我本不便置喙,但无咎是我的弟子,你若要招惹他,也该问问我答不答应!”
贺青冥破天荒怼人了,而且还怼的毫不宛转留情。海棠夫人心下一奇,不由多了几分玩味:看来青冥剑主也未必没有开窍。
他说着,又对南宫玉衡道:“南宫阁主,今日贺某失礼了,改日再来讨教!”
“恭送青冥剑主。”
贺青冥飞一般离开了天枢阁,柳无咎跟在他身后,本要追上他解释解释,却见贺青冥转过街巷,竟趔趄了一下。
柳无咎连忙上前,看见贺青冥已经满头大汗,面色也不比之前。
他抓过贺青冥一双手腕,探了探脉,才发现贺青冥气息翻涌,忙与他运功调养。
过了一会,贺青冥终于平息,道:“……三步。”
“什么?”
“我与南宫玉衡对掌,我退了七步,他退了四步。”
柳无咎心下一沉,三步之差,胜负已分。
贺青冥似乎已很是痛苦,道:“无咎,他是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