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知立刻吩咐旁边急得直哭的听雨,“车上有没有带披风?”
听雨哭着摇头:“没有。”
“那去把我们的帷幕拿来。”
听雨不及反应,有些愣愣的,程瑾知再次催促了一声,她才连忙往马车上跑。
很快帷幕拿来,程瑾知接过去将秦琴又围了一层,包裹严实,秦谏没顾上自己衣衫不整,一把抱起她去马车上。
将秦琴送上马车后秦谏便下去,秦琴已缩成一团泪流满面,程瑾知让听雨陪着她,自己回到秦谏车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马车往侯府而去,程瑾知才问他:“冷不冷?”
秦谏摇头。
他现在只穿一件单薄的内衫,又沾了水,自然是有些冷的,却只是顾不上。
秦琴当众落水,又被男子救起来,途中免不了触碰,传出去对名声极其不好。
想起他刚才的神色,她问:“救琴妹的人是谁?”
秦谏沉声回答:“王昊川。”
“是他?”这倒让程瑾知吃了一惊。
她于是明白秦谏对那人冷淡的态度了:实在太巧了。
而且王昊川还是那样的人……
马车回到侯府,丫鬟将狼狈不堪的秦琴送回房,于氏吃惊地赶过来,听明事由,顿时坐到一旁掩面痛哭。
“这可怎么办,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你还得说亲呢,这传出去谁还敢要?好端端的怎么就落水了?”
“我就说不要出去,也不知是谁说要去放什么纸鸢,那么多人,竟能让琴姐儿掉水里去!”
程瑾知的确有些自责自己走开了,但此时听二婶这样说,明显有责怪的意思,她又觉得冤枉,却不好回嘴。
此时秦谏道:“二婶,是我要带瑾知去放纸鸢,二弟就让琴妹一起去散心,出事后我们没见到二弟的人,就先回来了。”
言下之意,这是秦琴和秦奕自己的决定,以及秦奕这个亲哥哥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实在没理由怪到他们头上。
他语气强硬,二婶没回,在一旁呜呜哭泣,吩咐人去喊二老爷过来。
程瑾知拉了秦谏道:“等会儿来的人更多了,我在这儿等着,你先去换身衣服来。”
秦谏点头,让丫鬟从里屋递出那身湿衣来披上,立刻回房去。
很快秦夫人三夫人都来了,在外间安慰二夫人,又问程瑾知和丫鬟详情。
丫鬟禀告,“一开始都在一起玩纸鸢,后来大公子和少夫人离开了,二公子也扔下纸鸢跑远了,姑娘觉得累了,就让妈妈带着珍姐儿,自己四处逛逛,然后就去了桥上看鱼,不知怎么地就掉了下去……”
二夫人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往丫鬟身上抽,怒骂道:“一个个的见天就知道玩,这么多人就没一个人干正事,但凡一个人用点心,也不至于让姑娘落水!”
丫鬟本就跪在地上哭,鸡毛掸子抽上去又因受疼而哀叫,秦夫人让她抽了几下发了发怒火,过去拦道:“此时先不忙发脾气,回头扣她们月例就是,先问清楚情况才好。 ”
说着将她扶到一旁坐下,看向程瑾知道:“当时周围有多少人?能看清多少,救人的又是谁?”
程瑾知回道:“当时周围人的确不少,但大部分是女子,现在衣衫虽薄,只是琴妹还在水里时其实看不真切,再说那时情况凶险,应该没人会去在意这些。
“到上了岸,在上面接应的也都是咱们家的人,倒还好,只是那救人的……表哥说他就是王昊川。”
“是他?”秦夫人也吃了一惊,大约觉得太巧了。
程瑾知说道:“他救了琴妹上岸,还将自己外衫脱下来给琴妹盖上,后来表哥将衣服还给他,用了自己的。我们急着带琴妹回来,没同他道别,也没向他道谢。”
事实上秦谏对他的态度说不上好,因为太巧,总让人起疑。
这时在场众人都不说话了,也许都想到了一件事:如果秦琴和王昊川的事成了就好了,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没一会儿二老爷和秦奕同时回来了,两人着急地问秦琴的情况,二夫人又是怪罪秦奕,又是无措地向二老爷哭诉,一屋人都陷入愁绪中。
二老爷说了句:“这样看,倒是欠了王家一份人情,也不知他们怎么想……”
程瑾知听了出来,二老爷开始寄希望于王家,希望王家能娶秦琴。
屋里都是长辈,没她说话的地方,她进里屋去,秦琴仍是埋在被子不愿见人,她只好又从屋内出来,见秦谏已经换好衣服,就站在院中。
此时小小的屋里已挤满了人,秦谏又是男子,没再往屋里去。
见她出来,神色又有几分凝重,秦谏问:“怎么?二婶又在怪人?”
程瑾知摇头:“二叔说欠了王家一份人情,二婶和母亲都没回话,我出来时,二叔在问母亲,要不要明日备下礼物去道谢。”
秦谏很快皱下了眉头,隔一会儿说道:“二叔信奉两姓之好、门当户对,常怪二婶对孩子太宠溺。”
程瑾知觉得,他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太巧了,而且……真的要主动去向王家示好?
王昊川可是玷污了自己父亲的妾室啊,不是普通的眠花宿柳、张扬霸道,嫁给这样的人,日子焉能好过?
但那是秦琴的亲爹,她亲爹亲娘都是这样的意思,姑母是他们大嫂,能给些建议,但姑母也是默认的,这样的情况,别人若是疑虑,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秦琴今年已满十六,未订下婚事,若因此事一耽搁,很容易就错过最后的两年光景,成了老姑娘,那时候更难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