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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金盏(125)+番外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眼看着冯游要倒在竹席上,沈临毓眼疾手快抄起红纸伞,伞面向前一推,整个顶在冯游的肚子上,将人往后顶了个四脚朝天。

穆呈卿拎着领子、把冯游从地上拎起来,小鸡仔一只、放到母鸡边上。

“小公子,”他拍了怕手上沾上的灰,“仵作都已经看到了血荫,你把遗骨弄乱、压损了都没有用。”

冯游面如死灰。

他当真没有那般想法,的确是不小心绊了脚。

正欲辩解几句,却听见边上纷纷议论声,七嘴八舌,句句尖锐。

“才多大的孩子,那么多心眼。”

“儿子像老子,他爹杀妻,他能纯良才怪。”

“何止杀妻,还一尸两命,没听仵作说的吗,那肚子里有孩子骨头!都是成了型的孩子,多狠的心!”

“当初埋在这里后,他爹一次没来祭扫过,别家陆陆续续都亲友寻来,只金家孤零零的,明明嫡亲的女婿就在京里当官,过来也就一两时辰的事!”

身边,徐夫人狠狠抓住了冯游的手,小声问:“血荫到底是什么?”

那几本书,她确实看了,但与她而言太过晦涩,一知半解,问游儿、游儿又十分不耐烦,以至于她稀里糊涂的。

不过,她听得出状况不好。

还是邱仵作与她、以及不解的村民解了惑。

“所以,有淡红色印子的就是死前伤到着,像这根肋骨一样?”

“胳膊上虽有细小裂口,但伞下照不出颜色来,就是死后才有的,没错吧?”

“那这位夫人,死前伤到的是胸口这里的肋骨,还有脚背上也有印子。”

“是不是跟刚那孩子一样,走路踢着重物伤了脚面,人扑出去,胸口落地……”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弄明白了血荫,却说不好成因。

邱仵作道:“死者月份大,就算平着扑出去摔得狠了,首先压地的也该是肚子,如此一垫、胸口肋骨不会摔伤。”

除非是运气特别差,面前有一坚硬的高物,人扑出去,肚子不曾碰着地,胸口正好砸高物上。

但从血荫与骨头上的裂隙来看,力道没有那么大。

“那到底是怎么伤到的?”有急性子的问,“一个大肚子,伤到了胸前的骨头……”

“直接捶打胸口,或者坐在孕妇身上,因着有肚子不好压住,那凶手就往前坐了些,就在胸口这处,”邱仵作道,“死者挣扎,于是另有一人帮忙,狠狠压住脚背,凶手没有收着劲,致使死者两处骨头受伤。”

话音一落,一片哗然。

“两个人!合谋的啊!”

“一个是她男人,还有一个呢?别不是一对奸夫淫妇啊!”

徐夫人在嘈杂声中摇摇欲坠,双手搂着冯游,几乎是靠他支撑着才没有倒下去:“不是我……我当时都没有在那个宅子里……”

“不是你。”阿薇转眸看着她。

这一刻,阿薇比自己意料中的要平静得多,许是早就料想到了姑母临死的痛苦,许是她更明白这里绝对不是她能哭的地方。

她的呼吸很平稳,只从语调里透出了些旁观者该有的愤怒:“另一个是冯正彬的母亲了吧,母子一块,杀了怀有身孕的儿媳,一家子豺狼虎豹!”

徐夫人彻底站不住了,整个身子软了下去。

冯游本就懵着,被她一带,母子两人一并摔倒在地,瘫坐着没有起身。

他喃喃着:“会不会是碰巧,会不会就是那么巧……”

没有人听他的。

他抱住脑袋,痛苦低叫起来。

他说没有用!

得是祖母,祖母坚定不移地说金夫人当时不小心磕碰过!

突然,一双乌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冯游顺着抬起头来,看清了站在他身前的人,胸前不由发痛。

是那位拿伞推他的郡王。

沈临毓微微弯了些身子,似笑非笑:“你不必如此绝望,你父亲祖母行凶,远在你出生之前,说来也与你无关。

你这辈子还长,关注己身,切记谨言慎行,莫做于法不容的事。

我说这些不算晚吧?

你没有做过不该做的事情,是吧?”

黑白分明的眼睛如深潭一般,冯游在这双眼睛里看到的不是好心劝解,而是审视与探寻,他仿佛在顷刻间跌入到了潭底,沉沉的水压制住了呼吸,冰冷刺骨。

以至于,连一个“是”字,他都磕磕绊绊,十分勉强。

沈临毓直起身,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又转过身去,对上了阿薇的目光。

“余姑娘有事想说?”他慢悠悠走上前。

阿薇稍稍斟酌,还是实话实说:“王爷,有没有人说过,您有时说话也挺阴阳怪气的。”

沈临毓:……

第74章 她不高兴(两更合一求月票)

沈临毓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还是头一次听人用“阴阳怪气”形容他,不得不说,很是新鲜。

尤其是,说这话的还是余姑娘。

虽然定西侯提起女儿时没有直接用过这个词,但大体能听出那么个意思,且侯爷说过、这脾气叫外孙女儿传了去……

经常阴阳怪气的余姑娘,却说他阴阳怪气。

啧!

不止新鲜,还颇为诙谐。

而诙谐的余姑娘似是随口一提,说过了后也不在意沈临毓是个什么反应,一双眼睛直直看向邱仵作。

既验完了尸,便要重新收殓。

新的棺木备在一旁林子里,此刻被抬了过来。

楠木料子,刷过漆了,四周雕刻花草,看起来没有亭台楼阁显贵,却更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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