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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金盏(163)+番外

倒不如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阿薇叹了声。

她们得到了真相,意料之中。

对其他人来说,就今日的争执而言,其实也不算突兀。

只是牵扯了人命,一时皆是无言,只听得李嬷嬷捶胸顿足说着要死要活的话。

陆念松开了对岑氏的桎梏。

岑氏的身子晃了晃,急着从床上下来,想在混乱中做最后的挣扎。

谁也没有预料,除了早已知晓的阿薇,因而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前一刻才松开了岑氏的陆念,下一刻从胸前衣襟里拔出匕首,银光乍现。

手起刀落,匕首刺入岑氏的左腿,又立刻拔了出来。

鲜血喷出来,溅在陆念脸上,睫毛染红,视野通红,她没有收手,在岑氏的惨叫声中又是两刀。

定西侯几乎是在看到银光时就冲了过来,但他坐得远,屋里人多,桌椅挡道,以至于他抱住陆念时,陆念已经得手。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定西侯吼道,“你不要命了吗?”

其他母女冲突,他都能含糊过去,但动刀杀人,岑家要深究,闹到衙门里,他根本不可能保住陆念。

陆念松开了手,染血的匕首啪嗒落到地上。

“我进衙门,那全天下都知道岑氏杀了我母亲了,”陆念挽了把散下来的头发,指尖鲜血随着她的动作划过寥白的脸庞,“我便是杀了她,也是为母报仇,我是死是活,不就是看您和岑太保在金銮殿上谁更能豁得出去吗?”

定西侯被她说得脑壳嗡嗡:“现在是讲这个的时候?”

“我又没有往她心口刺,”陆念道,“您放开我吧,我没有第二把匕首。”

定西侯着实怕了她的癫,转头去看阿薇。

阿薇颔首:“没有了。”

定西侯这才把陆念松开,又把她拽得远离岑氏。

陆驰和简氏围在床边,忙着替岑氏止血。

看着岑氏腿上的血窟窿,陆驰咬牙问:“你就一定要这样?”

“你母亲只是伤了一条腿,我母亲被她害了一条命!”陆念冷声道,“我母亲若是活着,若能活着,定西侯府、陆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念骂完陆驰,又寻陆骏:“比起他,我更恨你!他那是亲娘,无可厚非,你呢?”

陆骏欲言又止,眼中全是挣扎。

“你在奢望什么?”陆念一把撕开了陆骏那用侥幸所勾画出来的自欺欺人,“直面真相、接受现实,有那么难吗?”

“能比要你的命还难吗?”

“母亲她,丢了命!你却连接受她真正的死因都做不到吗?”

“你当了三十年的傻子,还要再当三五十年的缩头乌龟吗?”

陆骏的眼泪滚落下来。

他从半夜听到岑氏那番话起,就已经麻木了。

他想逃避,但陆念不叫他逃避。

涕泪纵横中,他一遍遍问自己:我算什么呢?

继母当他是傻子、把他当做讨好父亲的玩意,当做刺向大姐的凶刀;大姐视他为冤种,恨他怨他;母亲呢?母亲泉下有知,又是如何看他?

可他能怎么样?!

“母亲死的时候,我才三岁,三岁!”陆骏嘶声叫道。

他什么都不懂。

父亲若出远门,一两个月才回来,他连父亲的模样都记不清。

又如何去记住生母?

除了整天吵架的大姐,府里的每个人都告诉他继母是疼他的,生母是病死的,大姐是无理取闹的。

他所有的对母亲的念想都来自于继母,那么温和良善,生病时关怀,成长间照顾,哪怕继母有了亲生儿子,对他也一如往常。

他信任、孝顺养育他的继母,难道不应该吗?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他反倒成了那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是笑话吧……”陆骏哈哈大笑,笑得呛了气,“我过去那么多年,全是笑话!”

第88章 是您为人女儿的脊梁(五千大章求月票)

陆骏又哭又笑,哭得惨烈,笑得疯狂。

桑氏没有宽慰他,这时候横插进去,正说反说都不会得到期望的成效,倒不如作壁上观。

在那个秋夜,大姑姐与她谈合作时,桑氏思考后接受了。

但说心里话,她没有想到,短短时日内,大姑姐和阿薇当真把侯夫人的皮给撕开了。

大姑姐说过“阿骏是个好赖不分的傻子”。

桑氏对丈夫没有多余的期待,别添乱,别妨害她教儿子,就足够了。

她接受丈夫的无能,也接受儿子的平庸,但她无法接受儿子被教坏,被二房的陆勉彻底比下去。

现在,倒是不用比了。

岑氏这样杀人上位的凶手,她的亲孙儿陆勉再是有能耐,也不可能夺走爵位。

阿致哪怕是个和世子一般的傻愣子,桑氏都能抓死爵位不旁落。

这笔买卖,是她赚了盆满钵满。

想到这里,桑氏深深看了陆念一眼。

她从头至尾出力少,顶多也就是敲边鼓,真正辛劳的是大姑姐,这条为母报仇的路,大姑姐走了三十年。

吃亏过,跌倒过,摔得一身伤、一脸血,依旧挣扎着往前爬,爬出来了一条血路。

桑氏又看陆骏。

不顺眼,实在很难顺眼。

而后,她看到阿薇走了过来。

“舅舅,”阿薇垂着眼帘,如果说陆念的眼神像冰刀,那阿薇此时的目光似茫茫大雪,洋洋洒洒落下来,一望无际、没有情绪,“您以前的确是个笑话。”

伤心欲绝的陆骏仿佛被当头砸了一棍子,声音停了,眼泪还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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