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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金盏(242)+番外

二十九年因伤了手、写了一卷子的鸡爪字,在三十年再考被钦点为探花的林珣恳切道:“臣以为郡王所言极是。”

他已经明白了,那年的受伤不是意外。

他运气差,被人盯上了。

他运气也算好,最终只浪费了一年。

但一年也是年,还有更多的再也没有机会的人,折在了永庆二十九年里。

他作为受害者都不站出来,那还像话吗?

有人领头,自然也就有人附和,说“该严查”的,说“细查包庇之事”的。

岑太保气得发胀的脸一点点平缓了下来,迅速看了眼那高高在上的明黄身影。

他懂了。

发难的不是镇抚司,不是郡王,而是永庆帝。

没有永庆帝的许可,成昭郡王会把这些还没有实证的事拿出来弹劾吗?

郡王能在这里长篇大论,足以见永庆帝的态度。

“岑爱卿,”永庆帝的声音传过来,“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岑太保苦笑。

他早感觉到圣心在一点点远去,但他的确没有料到,永庆帝会不顾旧日恩情。

“清者自清。”岑太保的声音抖得厉害,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他能解释什么?

说破了嘴皮,也说不破天。

“科举舞弊动摇国之根本,众卿当谨言慎行,”永庆帝道,“但岑爱卿,纵容子弟伤人性命,你得给朕一个说法。

在查明之前,你闭门思过吧。”

岑太保叩谢了圣恩。

一切如他所料,科举舞弊盖不实,若没有其他事情,郡王想发难都师出无名。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差池,为什么会知道彭家的事?

岑太保走路不稳,被一顶轿子送回太保府。

府内众人得了消息,急得团团转。

“闭门思过?”太保夫人险些把佛珠捻断了,“老太爷犯了什么事?”

“好像是三公子的事,镇抚司弹劾太保徇私枉法。”

啪!

珠串到底还是断开了。

珠子滚落,太保夫人看着剩下的那根细线,眼底红得似着了火。

“混账东西!”她咒骂道,“我就知道他迟早惹出事来!老太爷还说家里要指望他,他明明就是个讨债的!”

岑睦跪在岑太保的书房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还没有从落榜的痛苦里走出来,今日又被一头棒喝,砸了个晕头转向。

岑太保捂着心口,质问道:“镇抚司为什么会知道彭家?知道龚枚?!”

岑睦张了张嘴,艰难地问:“彭芸不是小产死的吗?彭禄不是失足落水吗?他们的母亲不是病故的吗?还有龚老先生,他、他不也是年纪大了,生了病……

什么叫您徇私枉法?”

岑太保见他整个人混乱极了,抬手就是一巴掌。

此时气力不够,胳膊抬起来也费劲,他打到的是岑睦的脖颈,劲也不足,但足够让岑睦心惊胆战。

这么多年,岑睦挨过祖父的训,但从来没有挨过打。

“您……”

“你以为天下都是这么巧的事?”岑太保指着岑睦,道,“彭家指着那一胎飞黄腾达,不想点办法,那女的能小产?

你以为彭禄是什么良善的?他拿彭芸的死和我谈条件,让我保他春闱得中。

他要老实些也就算了,但他在书院里夸下海口,我岂能留他这么个隐患!

他得死,他那老娘也得死。

龚枚是被彭禄害的,他听了彭禄的话,来找我追问彭禄死前到底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要多管闲事!

明明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从来没有人知晓,为什么?为什么被翻出来?!”

在惊人的真相和连声的质问里,岑睦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第120章 你今日,必死无疑!(五千大章)

为什么?

祖父问了他很多遍为什么,但岑睦一句都不敢回答。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夜的广客来。

他记得那一桌子菜,记得喝下去的酒,也记得摇曳的油灯光背后,那个向他打听彭禄的人。

只是,岑睦无论怎么回忆,他都想不起当时余姑娘是个什么神情了。

划开浑沌的是那落地碎裂的酒具。

他好像又听见了那碎瓷的声音,炸得他险些从地上跳起来。

岑睦断定,就是余姑娘害了他!

为什么?

岑睦也很想问为什么?

不是说好了酒桌上的事酒桌上了,之后再不提了吗?

结果呢?

余如薇竟然把他卖了!

他那么相信她!

思及此处,岑睦抬手作拳,重重捶打了下脑袋。

不,是他不得不信她!

他那时候失言了,除了相信余如薇,除了侥幸,他还能怎么办呢?

酒后胡言乱语,这事他根本不敢告诉祖父。

一如现在,岑睦也不敢把这个答案给到祖父。

祖父告诫过她,莫要去广客来,莫要和余如薇扯上干系,能把姑母折腾到庄子上去“养病”的母女没一个是善茬。

是他自己不听不信,他以为能把余如薇玩弄在手掌之中,没想到却是反过来……

“阿睦,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岑睦恍惚间听见岑太保问话,倏然抬起头来。

被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岑睦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没、没有……”

岑太保不语。

岑睦回避开他的视线,用力扣了把掌心,痛感让他稍冷静了几分:“祖父,圣上罚您闭门思过,是要闭门到什么时候?

我、我是说,您不会有事吧?岑家不会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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