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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金盏(403)+番外

有些事情沾不得,不要回回都惹父皇,到头来吃亏的全是临毓自己。

可话到嘴边,想起上次临毓说的“金家活下来的姑娘”,他又狠不下心去“骂”临毓引火烧身。

沈临毓支着腮帮子,道:“我把安国公府抄了,正如我上回告诉你的那样,章振礼的金体写得以假乱真,他协助安国公做了假,害了金太师。”

李嵘长叹了一口气。

他静静听沈临毓说着经过,直至热水烧开,茶香四溢。

将一盏茶推给沈临毓,李嵘道:“我知道劝不住你,出了舒华宫大门,你依旧会我行我素。十年了,父皇想来是老了,也宽容了些,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何必呢?”

在李嵘看来,挑衅永庆帝不解决问题,只会激化矛盾。

沈临毓没有过多解释,就像回答海公公的那样,道:“我心里有数。”

他不止有数,他还是故意的。

李嵘见此,便问:“你今夜过来,不是为了让我知道安国公府被你抄了吧?”

“过两天,”沈临毓想了想,道,“我会与她一道去九皇子府转转,她说她其实不记得多少了,但我想,或许会有什么情境让她突然想起什么来,大哥当时常去太师府,有没有印象深刻的地方?”

李嵘抿了一口茶。

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陈年旧事在眼前一一泛上。

自从他知道金殊薇活下来后,这些时日,李嵘就时不时会回想过去,想金太师,想太师府中的事情,也想那生得圆润白皙、可爱极了的小团子。

他听金太师哭笑不得地说过金殊薇的周岁宴,不抓笔、不抓书,抱着碟点心不肯松手,一看就是个小馋鬼。

走路磕磕绊绊学了好久,跑动却开了窍,往前冲时停都停不下来。

有一回冲错了方向,直接撞到了李嵘坐的椅子,吓得他赶紧把孩子捞了起来。

小团子胆大,一点不晓得自己险些撞歪了鼻子,还咯咯笑个不停。

那些琐碎画面让李嵘感慨万千,此刻再想起,情绪亦如茶叶翻滚。

“太师府的前院有一株金桂,”李嵘缓缓道,“其实,你小时候见过她,我带你去过太师府,你和她在树下玩。”

第192章 吃了就不哭了,行吗?(两更合一求月票)

“那是正月,永庆二十四年的正月。”

算起来,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足足过了一轮。

那是李嵘太子生涯中平凡普通的半日,本不足以他记下来,但在近些时日一遍遍的追忆里,旧日场景如一副展开的画卷,已然褪色的部份又一点点鲜艳起来。

那一年的元月,无风无浪,京城被过年的热闹笼罩着。

母后还健在,身体说不得多健朗,但也完全看不出她会在大半年后病倒,又拖了些时日,最终还是没有看到下一个新年。

因而,此刻还顺风顺水的李嵘去太师府拜年,还带上了沈临毓。

太师府内,看起来很是忙碌。

往年,多的是相熟的同僚,年轻的学生,趁着新年伊始走动拜访一番。

今年的来客不多,都不想打搅金太师。

倒是方便了李嵘,不用琢磨着何时到访、能不碍着其他客人。

毕竟,便是想在太子殿下跟前露脸,大过年的也想松快松快,而不是好好说着话、突然听说太子来了,立刻紧着皮应对,还要说一堆吉祥如意话。

李嵘和金太师算是随意惯了,隔着君臣、师生,却不会过分拘着。

花厅里,他一面吃茶,一面问:“哪天启程?”

“定了十六,过完上元就走,”金太师叹道,“舍不得啊,于情于理,孩子离开父母都是极其自然的事。

京中有那么多地方州府出身的官员,也有许多人在离乡千万里的地方做官,说来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

我的儿子也是,但真要走了,还是舍不得。”

正说着话,外头传开密密的脚步声,以及追着来的低低惊呼声。

“姑娘慢些,当心当心。”

金太师听见了,原本坐姿端正如松的老人立刻站起身,走到门边掀起厚重的挡风棉帘子,探出半个身子看向走廊那头哒哒哒跑过来的小孩儿。

那是才四岁的金殊薇。

她个头长得不快,脸颊圆圆的,元月天寒,一身红色绸袄,领口袖口包着雪白的兔毛。

脑袋两侧扎着丸子,戴着坠了铃铛的红色绢花。

随着她的脚步,叮叮当当个不停。

用李嵘的话来说,像只热热闹闹、还沾了圈雪的大红花灯。

金太师在“祖父祖父”的呼唤中喜笑颜开,拦下了一跑起来就止不住步子的团子,牵着她的手回到花厅里。

金殊薇跑得脸上红通通的,听金太师的话,脆生生给李嵘问安,又好奇地看向了坐在一旁、从未见过的小小少年。

李嵘笑着与金太师道:“我看老大人不是舍不得幺儿,而是舍不得孙女。”

金太师被“拆穿”了,也不脸红,只大笑着道:“这把年纪了,还不能追求一下含饴弄孙?”

早几年疼几个孙儿,可男孩儿嘛,随着年纪增长,“不顺眼”的地方渐渐多起来了。

淘气上房揭瓦,狗烦猫嫌的年纪,念书不积极,放课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叫金太师常常哭笑不得。

也就是这时候,家中又添了个可爱的小孙女。

圆溜溜的大眼睛,胖乎乎的小脸蛋,别说金太师夫妇疼爱得很,连臭小子们都“改邪归正”要当好兄长了。

如此宝贝着养到四岁,就要跟着父亲赴任去,如何叫金太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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