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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金盏(521)+番外

他受祖父教养,定不会做个自堕门楣的昏官,他又是当朝太师之子,衙门里就算有地头蛇,也不敢在他这里耍威风。

那两年,他一定是以他自己的想法来做中州的父母官。

不敢说百姓人人称颂,但他经手的政务、查办的案子,总有人会记得他吧?

若是有重大的案子,他主持了公道,那苦主在他和母亲去世后,会不会帮着收殓?”

掌心温暖。

沈临毓极其自然地反手握住,宽慰道:“既有方向了,那明日你和我一道去衙门,让他们把令尊经手的案卷都翻出来,记下名字住处,一家家寻、一家家问。”

阿薇颔首。

“现在,你该回去歇觉了,”沈临毓说着,朝门外抬了抬下颚,“半夜不睡觉,你舅舅担心。”

才刚刚走到门边的陆骏闻声,脚步立刻停下。

他也是被炖肉香气熏醒的。

想到阿薇又睡不着,陆骏思来想去,起身来看看。

一来,肚子饿了,就着肉汤下碗面条。

二来,开导开导阿薇。

他没有那么会开解人,但酒后好说话,吃饱了也是一个道理。

他们一人一碗面,吃得身子暖和了、心情舒畅些。

陆骏没想到,沈临毓竟然在厨房里,且还听到了他犹豫的脚步声。

他在犹豫什么呢?

自然是“别做个扫兴的大人!”

大姐的话如雷一般响彻脑海,陆骏心一横,转过身去:“舅舅没来过,没来过!”

说完,三步并两步离开。

阿薇失笑,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脖子肩膀,对沈临毓道:“我这就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翌日。

阿薇一道去了衙门里。

王知州到底配合,但毕竟是老案卷,不好找,找出来的保存状况也堪忧。

不过,聊胜于无。

陆骏和陆致也来帮忙,从那些七零八落的案卷上找到些讯息,又让元敬、管事和嬷嬷们去打听。

如此忙了两三日,才有了些许进展。

“这妇人被诬告杀夫,全靠金大人还她清白,行刑后的夜里,她到了法场、想趁着夜色收殓,但法场那儿已经空了。”

“她与附近的人打听了,说是有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子来收殓了。”

“那人很是仔细,看着是要好好安葬的模样。”

阿薇听了,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并不清楚那男子是谁,但起码她知道了,父母遗骨应是有被安葬。

那就还能寻得着。

而这个人,也终于浮出了水面。

一位小吏从自家长辈口中得知,当年曾收过一人银钱,让他得以收殓金胜霖夫妇。

那人叫辛跃,自称是金伯瀚的徒弟。

辛跃并不住在中州首府,他如今住在底下一小县城中。

阿薇寻上门去。

开门的辛跃看着来人,足足愣了好一会儿,颤抖着声音问:“是、是阿薇吗?”

“您认得我?”阿薇讶异。

辛跃的眼眶通红:“认得、怎么不认得?你和师母年轻时那么像。”

辛跃跟随金太师念书时,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

他熟悉年轻时的太师夫人,也熟悉她眼睛不好后的样子,一如他很熟悉金胜霖。

“我看着他出生,又看着他长大。”

“他成亲时,我没有吃上喜酒,我那时候外放做官,赶不回京中。”

“再后来,我丁忧回了这里,之后就再未出仕。”

“你父亲在中州的那两年,我们时常论事,我也是那时候见到了你。”

“我这乡下地方不比首府,消息传到我这儿时,我赶过去只得了一个伏法的结果。”

“是我收殓了他们夫妻。”

“我向管事打听过你的下落,但他态度很差,说死了就死了,去哪里了不知道,还有人嘴臭说指不定被谁拖走配阴婚去了。”

“地方官员哪有这种胆子啊,我一听就听出来了,你八成是逃过一劫了。”

“我就不再问了,只盼着你能好好活下去。”

“去年,翻案的消息传到这里,我就想着,你不知道去了哪儿,又会不会回来,还是让我等着了。”

辛跃说得很慢,几次哽咽,不住抹着眼睛。

“看到你平安长大了,我真高兴、真高兴啊!”

“当时啊,家里东西都被抄了,值钱的被分了,不值钱的扔得乱七八糟。”

“我收回来一些,今儿物归原主。”

辛跃搬出来了一只大箱笼,看着陈旧,但擦拭得干干净净。

他颤抖着手把锁开了。

阿薇的手,也没有比辛跃稳到哪儿去。

平日里翻锅颠勺、手劲极大,这会儿却很难控制住。

她小心翼翼地,把其中用软布包裹好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再打开。

一面铜镜、一块砚台、几本旧书……

确实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是她和父母之间最后的丝线了。

尤其是那几本书上,有父亲随手写的字,还有一些鬼画符。

那稚嫩的画作,一看就知道出于她的手。

指尖轻轻拂过成年旧墨,阿薇眼睛一瞬不瞬,喃喃道:“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何时画下的,也不记得如何画下的。

辛跃一拍脑袋,急忙从箱笼里又拿出来一只木匣子,打开来,其中用布包着、并排摆着几个手掌大小的玩意儿。

“这些的,阿薇记得这些吗?”

里头包着的是一只只的磨喝乐。

阿薇不由转头看向一旁的沈临毓。

去年,沈临毓送过她一只从中州买回来的磨喝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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