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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玉(18)

作者: 长青长白 阅读记录

何三算了算自己每年到手那点钱,和王常中贪污的巨款一对比,怔了一瞬:“那户部贪下的几百万两雪花银岂不是不翼而飞?”

李鹤鸣把供词递还给何三:“总不会凭空消失。”

何三将供词卷了收好,忙问:“那这供词还往上边呈吗?”

“先压着。”

“好。”何三应下,随后他又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一事。”

“说。”

何三谈起正事口齿伶俐,这下忽然又犹豫不决起来:“那日在山上被您断了根的那人,刚才没受住刑,嘴里吐了点东西,和……和林小姐有关。”

李鹤鸣脚步一顿,侧目看他,何三一见李鹤鸣这神色就有点虚,心头一紧张,有点不知如何说起,支支吾吾道:“说是林小姐那日在石屋里同他说,说什么您对她,呃……对她情根深种……”

李鹤鸣听罢沉默了两秒,盯着何三把这四个字又念了一遍:“情根深种?”

何三喉结滚了滚:“是、是情根深种。”

李鹤鸣屈指敲了下刀柄,收回视线,继续若无其事往前走:“还说什么了?”

何三瞥着李鹤鸣的神色:“还说林小姐称您与她、呃……两情相悦……”

严刑下的供词一般做不得假,这话听着不靠谱,但十有八九确有其事。李鹤鸣大概能猜到林钰和那反贼说这话的原因,无非是借此拖延时间,不得已的保命之策。

平日见了他恨不得退避三舍,背后倒学会借他的恶官名声保命,真是好一个情根深种、两情相悦。

何三见李鹤鸣不作声,斟酌着问他:“镇抚使,这话我没让人记,要写进供词里吗?”

话音落下,换来一道看蠢货似的眼神。

何三见此,立马了然地闭了嘴。

看来是不必了。

冬寒卷过长街,满城梅花渐渐露了花苞。杨今明的母亲这日借了个赠花的由头来拜访林母,有意无意地提起杨今明属意林钰之事。

林母满意杨今明这个女婿,林钰却觉得他年纪太轻,是以她借病躲在院中,并未去大堂拜见。

杨母赠的是一棵檀香梅,说是走水路从襄阳远远运来都城的,檀香梅是蜡梅上品,开花早,蜜香浓。用来赠人,算是出手阔绰。

文竹遣人将花搬进林钰的院里时已是黄花满枝,浓郁香气随风涌入室内,林钰从书中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问泽兰:“哪里来的花香?”

泽兰放下手里绣得七歪八扭、不知是鸳鸯是水鸭的荷包出去询问,片刻后拎着文竹的耳朵火气冲冲地进来:“小姐!这小子擅作主张,将杨夫人送的花给您搬进来了!”

“松开、松开!疼呢泽兰!”文竹捂着耳朵直叫唤,他歪着脑袋对椅中端坐的林钰解释道:“小姐,我没有啊,是夫人让把花放您院子里的。”

林钰让泽兰松开他,起身往屋外去:“什么花?闻着是蜡梅香。”

泽兰手劲重,文竹可怜巴巴地揉着被揪得通红的耳朵:“是蜡梅,说是叫什么檀香梅还是什么磬口梅的,我也不识得,听着倒很名贵。”

林钰站在门口看着院中那棵一人多高的腊梅树,蹙眉道:“不能要,叫母亲退回去。”

文竹一时聪明一时笨,不解道:“为何啊小姐?闻着好香呢,比一般的蜡梅都浓呢。”

泽兰气得踹他:“你听夫人的还是听小姐的,你明日去夫人院里侍奉算了。”

这话说得重,都骂上他不忠了,文竹没再多问,忙叫人把树又抬了出去。

文竹走了没一会儿,林府看门的小厮又匆匆将一封信送到了林钰跟前。

今日难得热闹,半刻不得清净,林钰将书收了起来,心道今日怕是看不成了。她问小厮:“谁的信?”

厮回道:“不知,是一个小孩送来的,说是一名非亲非故的人。”

非亲非故……

林钰一怔,低头看了眼信上封口完好的漆,她松了口气,对小厮道:“有劳。”

她说着看了泽兰一眼,泽兰见此,熟练地从荷包里掏出打赏用的碎银,小厮欢喜地接过银钱退下了。

待人离开,林钰忙拆开信件,等看清信中内容,她忽而变了神色。

泽兰见她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小姐?”

林钰没答,她将信扔进屋中火炉烧了,道:“去叫人备马车。”

泽兰茫然道:“去哪儿?”

林钰抿唇:“……李府。”

ps:蜡梅这段源自明王象晋的《群芳谱》

第0020章 (20)我的确是在等你

寻常人拜访,按礼数该是要提前呈上拜帖,但当林钰敲响李府紧闭的高门时,开门的仆从像是知道她要来,直接将她请了进去。

比起寻常高官名门,李府可谓门可罗雀,冷清至极,府中山水俱全,却静得连鸟鸣都听不见一声。

林钰头顶帷帽,帽檐薄纱垂落,遮住了她的面容。她默不作声地随着引路的仆从往里走,片刻后,领路的陈老停在一扇月洞门前:“姑娘,到了。”

林钰抬眼看去,门后是一弯透彻的清湖,围着一座静谧的院子,湖上一条石板小径,小径尽头便是院门。

林钰头一次来李府,不识得路,也不知这儿通往何处。但看这院前布局,显然不是一般人住的地方。

她出声谢过陈老,在月洞门前立了一会儿,才孤身往里去,瞧着有点以身伺虎的味道。

林钰还未进院,先闻到了一股浅淡的梅香,抬头一看,一棵三人多高的梅树从院墙支出一道苍劲粗壮的褐枝,枝上点着几只深红的梅花花蕾,因还没开,香气也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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