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宫墙之内有恶犬(277)

作者: 沙州醉客 阅读记录

谭小澄一身布衣坐在马车椽子上,自升任了东厂厂督,他已经很久没亲自做过这种驾马套车的事了。只是今天车里的这位身份贵重,另他半分不敢马虎,一路上屏息凝神的驭着马,生怕车轮多颠簸半分。

在行至一岔路口时,马车被横街上的人流阻挡,暂停下让行。路边恰有一食摊,老板的吆喝声抑扬顿挫,同枝头正在勃发的新芽交融在一起,感染着这条街道都有了生机。

车内忽有一女声发话道:“咱们也买一些吧。”

谭小澄应是,勒住缰绳挺稳了车,示意随行的内侍去食摊上付了钱,而后将包好的吃食隔着车帘双手递入车厢中去。

车子再一次行进起来,谭小澄忽觉得车子左右晃动了一下,回头一看,见夏绫竟从车厢中钻了出来,翘起一条腿,同他一样坐在了另一根车椽上。

他吓了一跳:“夏姑娘,您怎么出来了?”

“车里闷,出来透透气。”夏绫一身男子装束,嘴里正嚼着东西,囫囵应了一句,伸手将一纸包刚买的雪红果递到谭小澄面前,“喏,小汤说你还挺喜欢吃这个的。”

“奴婢不敢。”

“谭大厂督,你这胆子不至于这么小吧?”夏绫啧了一下舌,“趁我还有几天自在日子能过,能不能暂且跟我说说人话?”

谭小澄晓得她是什么性子,也爽朗的笑了一番:“奴婢还想多活几年,您是主子,不敢僭越。”

“这倒是我想问你的事了。”夏绫抱起手臂,“小谭哥,你说你穿上厂督的衣服,难道立马就是厂督了吗?底下人服不服你,上头人信不信你,外头人敬不敬你,难道你就一下子全都会了吗?”

“唔,那自然不是的。”

“所以说啊,我现在也在想我该变成什么样子。”夏绫一手托住了脸,“之前卢阁老说的倒也没错,占了这个位置,总得有能让人信服的理由。虽然这话到了皇上嘴里就变成了我什么都不用管,可是我也不能真的什么都等着他喂给我吧?”

谭小澄笑了笑,这种担忧,他的确也曾感同身受。

他想了想说:“我倒是觉得,这事就跟驾车一样,是人决定车该往哪走,而不是车决定人往哪走。”

夏绫认真的点了点头:“你多说些,我很想听。”

谭小澄知无不言,将执掌东厂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和感受逐一道来。一说起话来,他倒是比最初放松了许多,连带着马车也行进的轻快了起来。

“夏姑娘,不过说句实话,您这次能回来当新娘娘,我们下面人没有不开心的。”

夏绫没想到:“新娘娘总归都会有的,跟是不是我有什么关系?”

谭小澄摇摇头:“您都不知道,在您不在的那半年多里,主子是个什么样。我们这些在近前伺候的,说不敢说,劝不敢劝,每天当差都胆战心惊的。但现在您一回来,主子心里舒坦了,大家的日子也都好过,哪有不盼着您好的呢?”

夏绫琢磨了一下,或许她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每个人的日子都先能过得下去。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说着话,马车驶出了宣武门,最后在城外宝来当铺的门前停了下来。

父亲的那块玉佩,她得拿回自己手里来。

谭小澄停了车,还未及随行的内侍将脚踏搬来,夏绫便已自己从椽木上跳了下来。她吩咐内侍将车停去旁出,只带了谭小澄一人走入店内。

甫一入门,她便迫不及待的在柜台上找寻那块青圆玉佩的身影。可出乎意料的是,那枚玉佩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躺在柜台并不起眼的角落里。

夏绫一下子急了,唤过伙计来问:“之前在这的那块玉佩呢?就是青玉的,上面雕了浪花纹样,还有一个红穗子的那块?”

“哦,那个啊。”伙计漫不经意的答到,“卖了。”

“卖了?”夏绫的声音高了起来,紧着追问道,“到底是卖了,还是被当主赎回去了?”

如果是被云湘赎回去,那还好说,至少还能找到那块玉佩在哪。

伙计有些莫名其妙的打量了她两眼:“就是卖了啊。”

见夏绫脸色变了,谭小澄在侧旁低声询问,是否需要东厂介入。

夏绫示意他暂时不要有动作。这事她觉得有些古怪。

这块玉佩是死当,她明确的问过云湘,到期日就是今天。这当铺的生意算不上繁忙,自家的那块玉佩更算不得什么稀世珍品,看来那买主是早就盯上这块玉佩了,且也知道死当的确切日期,才会在铺子一开门就急着将东西拿走。

此时距这家当铺开门营业还不到一个时辰,若还有契文手续要走,或许……这单生意成交的不会有那么快。

夏绫看向伙计,直言道:“买主可还在你们店里?无论他出多少价,我都给你双倍的价钱。”

伙计挑了下眉,心中衡量了片刻,说:“您等一下吧。”

当铺中或买或赎,都要签过手的文书。签文书的地方在当铺二楼,是一间独立的屋子,以确保交易的私密。

夏绫同伙计一道上了楼,在楼梯口边的茶位坐着等。不多时,便听见房间中传来一些争吵的声音,紧接着,一人推门从房间中冲了出来,怒意横生:“我倒要看看是谁要干这半路截胡的事!”

夏绫看着那人,皱了皱眉:“钟大人?”

“小乔公公?”

在此地见到熟人,两人都颇为意外,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钟义寒是真的动了怒,夏绫先拱了拱手,寒暄道:“听闻钟大人要南下做官了,启程的日子可是定了?”

上一篇: 她的琴师(女尊) 下一篇: 错折琼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