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以北(5)CP+番外
“对,对啊!”孟长青激动地抬起头,也不顾地上的血肉,就要往前走,“这些人体组织,看起来确实很像我妈买回家的冻肉。”
李小田一把拉住了他:“行了行了,你就站在这儿别动了,等现场勘查的人过来。”
另一边,关尧又问郁春明:“既然有可能是死后被撕咬成这个样子的,那你能判断出受害人到底是死了多长时间吗?”
郁春明看了关尧一眼:“不能,得等法医,不过,碎成这个样子,估计法医也不好办。”
这时,林场派出所分管刑事案件的副所长王尊闻讯赶来,他也不曾见过这样凶残的场面,遍地可怕的骨骼和筋肉使得王尊连连皱眉。
“我在这里守着,你们继续搜查。”王尊拍了拍仍盯着地上出神的郁春明,“别看了,抓紧时间,刚刚分局来了批文,要求我们配合地局的刑警和法医,加班加点,排查失踪人员。”
郁春明慢腾腾地直起身,但仍站着不动:“金阿林山地局来的刑警是谁?”
“啥?”王尊始终不习惯郁春明这仿佛领导吩咐下属的语气,他抓了抓后脑勺,敷衍道,“我咋会知道?抓紧时间搜山吧,特警那边借调过来了三只警犬,今天之内,务必完成任务。”
郁春明没再多问,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满地血肉,随后转身越过关尧,向山里走去。
到底是不是凶杀案,属不属于重大恶性案件,目前还不好定性。但倘若真如郁春明所言,受害者是在死后被野兽分食以致尸身支离破碎的,那如何继续调查,还有待商榷。只是,关尧在扎木儿当了十多年警察,这还是头一回遇上死相如此惨烈的受害人。
任是谁见了遍地的人体组织,心里都得憋口气,关尧就算是个经验丰富的警察,此时回想起灌木丛里挂着的筋肉和骨骼,胸口也不由一阵发堵。
可郁春明就不一样了,这人神色如常,看上去没有任何不适。
关尧盯着他后脖颈上的那道伤疤和青紫,皱了皱眉:“哎,你之前……难道见过很多这类案子吗?”
郁春明偏过头,仿佛没听清似的,看向关尧。
关尧等了半晌,没等来他的回答,不得已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之前难道见过很多这类案子吗?”
郁春明顿了顿:“没有,只见过两起。”
关尧“哦”了一声:“我看你熟练得很,以为你,咳,屡破大案。”
郁春明又不说话了,关尧就见他揉了揉自己的左耳耳根,眉心轻轻地蹙着。
“那个,咱们地局有你认识的同事吗?”关尧又问。
郁春明再次看向了他:“你说啥?”
关尧张了张嘴,自觉自己讲话口齿清晰,声音适中。所以这人怎么回事?是在装聋作哑,还是真聋真哑?
“抱歉,”还不等关尧自己在心里盘算出个谜底,郁春明就先主动开口了,他说,“我刚刚一直在想案子,你能再讲一遍吗?”
关尧挤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没事,我自言自语呢。”
说完,他把双手揣进兜里,快步走到了前面。
于是,心细如发的关警官没能看到,郁春明那张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懊恼之色,他再次揉了揉耳根和后脖颈上的那道疤,并在寒冷的秋冬天里,额角沁出了冷汗。
这日,林场派出所的一众警员在磨盘山上搜寻了整整一天,也毫无结果。直到深夜,山间气温降至零下,一众人才收队回所。
舒文被冻得直流鼻涕,她仰着头,瞪着两只发红的眼睛,大声喊道:“谁快给我一张餐巾纸?”
“要啥餐巾纸,拿你袖子凑活凑活得了。”李小田呼出一口寒气,拉开办公室的门就要往暖气片底下拱,可等贴过去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大叫一声,“到底啥时候供暖?”
“马上了,通知的是九月二十五号,就剩几天了,你坚持一下吧。”关尧答道。
李小田是个矮胖敦实的大汉,尽管如此,也被冻得浑身发僵,他埋怨起来:“我家地暖已经有温度了,咋咱这儿还是洼凉洼凉的?”
孟长青已经从食堂端来了一大桶苞米碴子粥,他放下桶,环顾了一圈,奇怪道:“诶,郁警官呢?”
关尧听到这话,也是一愣,他站起身往楼下看去:“进门的时候还跟我一起呢。”
“可能是被韩队长叫去了。”这时,舒文说道。
关尧眼皮一跳:“韩队长,什么韩队长?”
舒文抽着鼻涕回答:“就是地局支队来的一大队队长韩忱,刚刚上楼的时候,他专门问我,郁警官回没回来呢,估计以前认识。”
听到这话,关尧倏地站起身,就要往楼下走。
孟长青愣愣地叫道:“师父,你要去哪儿?”
林场派出所不大,从上到下也就区区两层,不管是谁在这里干了什么事,走过路过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幺零三林场出了大案,扎木儿分局以及金阿林山地局的刑警和法医都堆在了这间小小的派出所中,人们来来往往,关尧哪里记得,郁春明什么时候从自己身后“离奇失踪”了?
他穿过聚在楼下清点人数和狗数的特警队,一眼看到了站在派出所门前台阶上说话的两人。
其中一个是郁春明,一个是位身材高挑,脸上戴着副眼镜的男人。
他就是韩忱?关尧脚步一滞。
早在五个月前,郁春明还没来到林场派出所,关尧去地局开会的时候就听说了,省里下放来了一个年轻警察,要顶上退休的前一大队队长冯松,据传今年不过三十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