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以北(58)CP+番外
郁春明注视着那个笔记本,无端地扯了下嘴角。
郁欢看他那副表情,当即翻了个白眼:“行了,现在物归原主了,咱俩互不相欠,以后还能不能和平相处?”
郁春明没答话,他冲在旁观战的关尧一伸手:“打火机给我。”
关尧戒备森严:“你要干嘛?”
“给我,我不抽烟。”郁春明回答。
关尧将信将疑地递出了打火机,紧接着,就在他和郁欢的瞩目下,郁春明点燃了这个笔记本。
火焰渐燃渐旺,没过多久,这部曾被人精心封装、保管,其间不知到底写了什么的笔记就在扎木儿深秋的风里烧成了一堆灰烬。
郁欢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旁边还站着关尧,所以她到底没有问出本想问出口的那句话。
“你回去吧,”等笔记烧干净了,郁春明对郁欢说道,“车票钱我转你,今晚就有一趟到松兰的车。至于以后能不能和平相处,看我心情。”
说完,他抬腿就走,只是这回,郁欢没再追上来。
别人家兄妹之间发生过什么,关尧并不好问,但此情此景却又让他忍不住好奇。
等两人走远后,憋了半天的关警官才旁敲侧击地来了句:“你跟你妹妹……之前闹脾气了?”
“嗯。”郁春明一手揣在兜里,一手抱着那只“老虎”,慢条斯理地往前走,“我是她债主。”
“债主?”关尧大惑不解。
郁春明却悠悠接道:“她也是我债主。”
从小把姐姐当老佛爷供的关尧自然无法理解他们郁家这互为债主的神奇亲属关系,思考了半天,他还是决定问点自己能听懂的:“刚刚那个笔记本,就是她欠你的东西?”
郁春明似是叹了口气,他轻声回答:“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不管笔记本里有什么,如今又代表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郁春明难得觉得如释重负,他一路跟着关尧,丝毫没有对这人再一次把自己领回他家发表任何异议,并在拧不开盖子时,顺理成章地把药瓶交到了关尧的手里。
“咋还是烧啊?”等量完体温,关尧愁眉不展道。
郁春明正坐在餐桌边一片一片地数药,他不甚在意道:“吃点布洛芬就好了。”
关尧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没到38.5℃,不能吃布洛芬。你这两天一直在38℃左右徘徊,是低烧。”
郁春明仿佛没有生活常识,他抬起头想了想,疑惑道:“不能吃吗?”
显然,他以前就吃过。
关尧甩了甩温度计,认命地科普常识道:“没有烧到38.5℃,不能吃退烧药,空腹的时候,也不能吃止疼药……不是,你难道过去都是这么干的吗?你不清楚副作用吗?”
郁春明认真地往嘴里放药片:“我清楚,但管用。”
但管用,说明没人管他。
关尧叹了口气,问道:“胃还疼吗?”
“刚刚有点,现在不疼了。”郁春明诚实地回答。
关尧琢磨了一下:“要不,我去给你买瓶黄桃罐头?”
“不要,不爱吃那玩意儿。”郁春明随口答道。
“不爱吃?哪有东北小孩不爱吃黄桃罐头的?你是不是……”这话说了一半,关尧忽然卡住了,他神色诡异地看向郁春明,脸上表情一时古怪不定。
郁春明也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把水杯往前一推:“凉了。”
“凉,哦,凉了,凉了我再烧。”关尧无声地,吁了一口气。
自从几年前,奶奶过世,关宁又去外地上学后,这间房子就再也没什么人气儿了。关尧早出晚归,平日里沾家的时间少,除了难得能有的休息日,这里始终冷冷清清的。
而郁春明,也早已看出了这孤家寡人的样子,因此趁着两人少有的和平相处机会,他故意开口问道:“关警官以前也是这么热情好客,所里哪位同事生病了受伤了,都往自己家里领吗?”
关尧正在那边思索着如何开口问一问郁春明住在哪里、身边有没有什么人,突然听他这夹枪带棒的一句,不禁回呛道:“那可不,我这么关爱下属的领导,不常见吧?”
郁春明一抬眉:“是不常见,不过,关警官这么古道热肠的人,咋这把年纪也没娶到媳妇呢?”
关尧一噎,没话讲了。
毕竟,郁春明陈述的是事实,他已经“这把年纪”,还没娶到媳妇实在罕见。
在林场派出所,人人都清楚,执法办案队队长关尧的终身大事是所里“内部要务”中的第一大事。上至教导员和舒文,下至户籍口的几个小姑娘,没人不操心关尧什么时候找对象、什么时候娶媳妇。组织上也搞了好几次单位联谊,可关尧这人,就是不见动静。
早些年,奶奶还在时,没少念叨过他,等奶奶不在了,连个常在身边念叨他的人都不见了,从此,林场派出所执法办案队的关队长,彻底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其实,关尧不是没相过亲,可次次都有始无终,最后不了了之,要说这人看起来也算风风火火,但恋爱谈起来,又寡淡得索然无味。
“我不稀得结婚,”他高风亮节道,“我就爱为国家做贡献。”
“是吗?”郁春明笑了。
关尧向后一撤:“你笑啥?”
——每次这人一笑,他就心里发毛。
郁春明揶揄道:“我笑关警官不讲实话。”
“我哪里不讲实话了?”关尧提声说,“我对结婚不感兴趣,对谈恋爱也不感兴趣,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