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以北(91)CP+番外
“低保打晚了你找社区,”关尧秉持着人民警察为人民的原则,好心说道,“咱们这社区的书记就是不操心,三天两头干错事,你实在不行了找方旺,他徒弟刘胜是咱们这儿的片警。”
江敏没答话,抬手接过了酱油瓶。
但等走到门口了,她又忽然想起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秦天,于是蓦地转过身问道:“你们啥时候放人?”
关尧早已习惯了江敏的前言不搭后语,他知道这是在问谁,因而利索地回答:“拘留十天呢,现在才几号?再等等,等该放人了,我通知你。”
“不行,”江敏摇头,“他吸毒了。”
关尧叹气:“是,他吸毒了,吸毒才要关十天,不然我们干嘛把他逮进去?”
“吸毒不行。”江敏又重新组织了一遍自己的语序,她一脸严肃地说,“吸毒不行,得送他去戒毒。”
原来是这意思,关尧方才明白,他笑了笑,回答:“秦天是初犯,用不着戒毒,也没成瘾,回来之后让社区看着就得了。”
江敏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她燃起了一支烟,冲关尧一点头:“你们该把他关到老死的。”
“哪能啥都指望我们?”等把人送走,关尧摇头道。
郁春明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难看。
关尧心里一紧,忙问:“这是咋了?”
郁春明扯了下嘴角,没有多说:“没事儿,闻见烟味儿了,想抽一根。”
关尧立刻把脸一沉:“你趁早把烟戒了,再抽你那肺非得废了不成。”
郁春明没出声,看着像默认,又像是在充耳不闻。
至于关尧,他并不清楚,郁春明此时压根不是烟瘾犯了,他是胃疼,也可能是头疼、胸口疼,或许是过去受过伤的地方无一不在疼,只是这一年多来他早已熟悉了这种疼,因而当疼痛泛起时,一切都如吃饭喝水一样,习以为常。
但关尧还是发现了端倪,当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边时,他看到了郁春明额角泌出的细汗。
“你是不是神经疼啊?”关尧问道。
郁春明捏着筷子的手在轻轻发抖。
“我家里有药酒,要不我给你……”
“不用,”郁春明低下头吃饭,“过会儿就好了。”
“你过会儿能好,明早太阳就打西边出来。”关尧说道,“之前我们单位有个五期的老班长,年轻的时候在一次排爆里受了伤,一到阴雨天浑身疼得都动不了,还天天逞强不治,人没到五十就过世了。所以你有啥不舒服了就得说,一个人挺着没啥好结果。”
郁春明缓了口气:“你是在咒我?”
“哎呀我去,你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我还咒你?我天天去替你上香,求你长命百岁行了吧?”关尧起身拿了件衣服披到了郁春明的肩上,“还有,你以后离那水边远点。”
“那我干脆辞职算了。”郁春明莫名说道,“你们不都想让我辞职吗?”
关尧看他:“我啥时候说这样的话了?人家张所想让你辞职,还是我去帮你说的情,你非但不谢我,还要来栽赃我,咋的,你是想把我挤下去,自己当领导吗?”
郁春明又不出声了。
关尧总是有很多说辞,他讲话滴水不漏,做事左右逢源,没人说他不好,正如没人说郁春明好一样。
两人有太多的不同,也有太多的不和,可这林林总总的不同却让两人越走越近。
关尧也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琢磨郁春明这人的。郁春明倒是很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始终关注着关尧的。
——从两人相见,不,应该说从两人重逢的第一天起。
“不要想太多,”关尧见人沉默,于是放缓了语气,“有的时候,别总往坏处想。”
“可我往好处想时,好事也没有发生。”郁春明回道。
“那就啥也别想,当个傻子。当个傻子,一切就都好起来了。”关尧顺着他的话讲。
“好,当个傻子。”郁春明点了点头,他徐徐吐出一口气,然后说道,“明天,咱们就去找你那位江婶儿,了解当年的情况吧。”
第39章
据艾华的母亲艾秀红说,当年,艾华唯一痴心爱过的女人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住在林场家属院的江敏。
“江婶儿年轻的时候当过文艺团的演员,歌儿唱得好,还上首都表演过。”第二日一早,坐在江敏家中,关尧低声给郁春明讲道。
郁春明心不在焉地听着,手上翻动着关尧递给他的笔记本。
“我记得,有几年她去松兰大剧院交流学习,在松兰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王姨当时说她结了婚,以后肯定定居在外。但没想到,就在9·24大火前,她回来了。”关尧接着道,“我当时小,对于她的事也不是很清楚,艾华母亲讲的那些……我不确定到底是真是假,你一会儿也别细问。”
郁春明合上笔记本,视线飘向了正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江敏。
他们一早来时,江敏已经起了,正站在阳台上吊嗓子,她没有回绝两人的要求,甚至还大大方方地把两人领进了屋。
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露味,餐桌上还摆着一瓶鲜切玉兰,各处打扫得都很干净,一点也没有人们想象中江敏该有的“神经质”气息。
“坐吧。”她和善地说道。
郁春明环视了一周,神色间有些迷茫,关尧拉了他一把,示意赶紧坐下。
“这房子现在……只有她一人儿住?”趁着江敏在厨房里倒水,郁春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