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但哭起来会很麻烦。
他在眼泪流出来之前用纸巾擦掉,吸吸鼻子,把自己闷起来冷静情绪。
姥姥睡着时呼吸很重,乔钰听着却特别心安。
他习惯趴在床边感受对方的存在,有姥姥就好像没什么难处是过不去的。
突然,他的发顶被手掌轻轻抚过,乔钰抬起脸,见姥姥正看着他。
“怎么啦?”
原本都已经憋回去的情绪只是因为一句询问,仿佛山洪暴发般一泻千里。
他咬着下唇,把脸埋进对方的手掌之中。
“又哭啦?谁欺负你?”姥姥坐起身,把乔钰的眼泪擦干,“小勉呢?让他去教训那些混小子!”
姥姥的时间线非常混乱,大多还停留在生病前的几年。
可能是最近见过江勉,所以提到对方的频率比以前要高上许多。
乔钰本来都听出抗体了,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多到就这么轻而易举打破了他好不容易习惯的“眼下”。
“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他轻声念叨,也不知道问的是谁,“还要骗我。”
“谁啊?”姥姥一连报出好几个名字,都是五年前的那些老旧的人名。
乔钰摇了摇头,把眼眶里的眼泪擦干净,重新伏在姥姥的身侧:“没事的,我就是、我就是有点难过。”
姥姥摸摸他的脑袋:“为什么难过呀?”
“因为……”乔钰闭上眼睛,声音很轻,“一些不应该的事。”
-
隔天,乔钰的眼眶红了一圈。
很明显的红色,像抹了眼影似的,有些滑稽。
他用煮鸡蛋滚了一路,在辅导机构上了一天的课。
下班后,直接去学校赶晚上的聚餐。
好在那时候眼睛基本已经消了肿,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什么。
乔钰不擅交际,朋友圈也少得可怜。
大多课余时间都在校外,导致此刻在餐桌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话少,干脆就闷头吃饭。
有人找他闲聊,他就跟着扯上几句,但不起新话题,聊天很快就结束了。
吃了没几口,周书禾挤到乔钰身边,端起他的橙汁一口闷掉,然后给他倒了杯酒。
“你最近不开心啊。”
乔钰把脸从碗里摘出来:“我不喝酒。”
“我驮你回去,”周书禾笑着拍拍乔钰的后背,“新年快乐。”
一月下旬,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怎么又过年了。
乔钰摇头:“我怕喝醉了会说一些有的没的。”
“不就你那初恋么,”周书禾抬抬眉梢,“跟谁没有似的。”
乔钰想了想,跟着笑了:“也是。”
不就一初恋么,他都二十三了,搞什么青春疼痛文学?
鬼使神差地,乔钰拿过那杯酒,和周书禾碰了一杯:“新年快乐。”
第10章
半年前乔钰喝了次酒,发现自己稀烂的酒品后就很自觉的远离酒精。
但这次他对酒精有了莫须有的期望,总觉得这玩意儿能改善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
多少有点病急乱投医。
不过他的酒量比之前好一些,半杯下去意识尚且清醒。
想一想昨天和江勉说的话,心里泛着苦,晚上疏导了一夜屁用没有,现在又以飞一般的速度重新委屈起来。
妈的,他是不是恋爱脑啊?
江勉这个鸟人怎么就横在他心里过不去了?
乔钰气得想抽自己大嘴巴子。
他搁这边悲痛万分阴晴不定,周书禾却大咧咧地拍他肩膀,在一众嘈杂声中安慰他也算是不枉青春。
可乔钰这个青春收尾的也太潦草了。
潦草到周书禾问他为什么分开,他都说不出原因。
“劈腿了?还是异地?”
乔钰从这两者中选了个接近的:“异地。”
“嗐!”周书禾叹了口气,自己先闷头灌上半杯,“这不通病吗?没什么好惋惜。”
相遇的太早注定走不到结尾,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分道扬镳。
虽然这个结果在五年后的今天看起来似乎也稀疏平常,但当年的乔钰却像一头扎进死胡同里,撞了个头破血流也没发出来。
“还不如劈腿呢。”乔钰小声嘀咕。
最起码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往好了想,”周书禾开解他,“异地大多也是劈腿。”
乔钰:“……”
他闭上眼。
一杯酒下肚,乔钰脑袋重得得用手撑着。
有点晕,但没特别晕,感觉控制得住,知道抿着唇,少说废话。
周书禾嘲笑他的酒量没一点长进,乔钰张口就是一句“我没醉”,惹得对方哈哈大笑。
聚会结束后,这批人又转战去KTV。
乔钰是没那个精力,坚持自己离开。
周书禾过去搀着他,架住了他的手臂,扭头和其他人道:“你们继续,这个我先架回寝室了。”
乔钰坐着的时候感觉自己状态良好,能听能看的。
站起来也觉得自己状态良好,就是走路走不出一个直线,整个世界都往他身上撞了过来。
“哎,走路归走路,别往绿化带上造啊?”
周书禾哭笑不得,不知道第多少次把挣扎开的乔钰给拉回来,强行放回正轨。
“行不行?不行我背你。”
“行的,”乔钰含含糊糊地说,“我自己回去。”
周书禾听罢把手一撒,乔钰跟个不倒翁似的就要往地上砸。
“没、没醉,”当事人还在坚持,“就是头晕。”
但很快,他就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天旋地转间,整个人像条死鱼似的趴在了周书禾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