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把江勉甩开了,现在自己巴巴往上凑?
他也疯了?
乔钰关掉手机,右手握着,左手抓着右手手臂支在膝盖上,然后躬身把脸埋了进去。
别管了,别问了,也别担心。
就算是真的你去了也没用。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对自己说,早早地回了家。
孙姨看他乔钰回来,刚好出去买菜,家里的食材不多了,早上买能新鲜点。
门关上之后,家里只剩他们祖孙两人,乔钰蹲在姥姥的腿边,抱着她的腰。
姥姥摸摸乔钰的脑袋,左边摸摸右边摸摸,摸来摸去摸到乔钰的脸:“哎哟不得了。”
她摸了一手的潮湿。
因为要照顾姥姥的情绪,乔钰基本都会在姥姥面前保持笑容。
他想做那个接着姥姥的人,而不是让姥姥接着他。
可今天他有点控制不住,看见姥姥就眼里泛酸。
不管长了多少岁,他在姥姥面前都是个小孩儿。
“姥姥,”乔钰抱住姥姥,就像几年前他从京市回来,“姥姥我难受。”
姥姥长长“哎”了一声,也抱住乔钰:“小猴儿受委屈了。”
不是委屈,委屈是之前受的了。
他现在难受,是觉得自己委屈都受成那样了,还想着给他委屈受的人。
乔钰觉得自己有点那什么。
“小勉呢?”姥姥板着脸,“让小勉揍他去。”
不说还好,一说这名字,乔钰只觉得心像针扎一样疼:“小勉骗我,他和别人结婚去了!”
“哎哟哟,”姥姥眼睛一眯笑起来,“那是好事啊!”
乔钰张了张嘴,停了两秒闭上,心里更难过了。
“可我喜欢他!总想着他!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但是我控制不住,我真贱,我该死!”
乔钰咬着牙,恨不得直接往自己脸上甩两下。
“他还说爱我,说永远爱我,可他跟女人结婚,他真是个畜生,我不应该信他,他只会说谎,他骗我,他骗我……”
乔钰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就连自己都忍不住想,是啊,那为什么还要流眼泪呢?
“可是我的心好疼,”乔钰摸着自己的胸口,小声地念着,“真的好疼啊……”
-
乔钰还是去了趟京市。
他偷偷偷摸去的,带着口罩和鸭舌帽。
可惜医院是私立的,他被拦在了外面。
罗昊的对话框来来回回点开了好几次,乔钰咬着手指甲,还是没把那个信息发出去。
在门口站了许久,他鼓足勇气去和安保人员搭讪。
对方耷拉着眼皮,一开始没搭理他,但乔钰总是不走,只好勉为其难地透露几句。
“昨天是有个入院的,夫妻俩。”
“男的护着老婆,伤得重些。”
天色逐渐沉下来,乔钰呆呆地站在路边。
江勉真的出车祸了。
但这不妨碍他依旧像个笑话。
夫妻俩,老婆。
嗯对,这样才对。
他呆呆地站在路边,觉得自己能来一趟已经仁至义尽。
他应该回去了。
回去,不管江勉是死是活,也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操心。
小俩口好着呢,你过去找什么恶心?
乔钰拖着自己灌满水泥的双腿,沿着人行道一步一步往前走。
上午哭出来的眼泪让他脸上过了敏,现在又疼又痒,反而成了支撑着他清醒走下去的动力。
想是想明白了,可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不过一墙之隔,江勉在里面生死未卜。
他却连守在外面担心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以前是那么亲密,是那么、那么的亲密。
乔钰都想过等到很久很久以后他们都老了,快死了,也是江勉守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呢?
因为钱?还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可能两个都有,乔钰不知道。
他仰起脸,抬手摘了口罩,大口大口的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如果江勉死在五年前的那场车祸里有多好。
没有欺骗,没有婚姻,没有接下来的一切,他还能在脑海中存留一些他最爱的少年,陪着他走完漫漫余生。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江勉的重新出现把一切都毁了。
他和江勉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眼泪从脸颊滑落,在下颌淋了一场小雨。
在这里没人认得他,也没人在意他。
乔钰一边走一边抹眼泪,痛痛快快哭出来。
有车辆驶过,后排的秦予鹿和路边的乔钰打了个照面。
“这人……”她趴着车窗往后看了眼。
动作牵动伤口,她疼的抽了口气。
“别乱动呀!”她朋友连忙把她掰回来,“你能不能老实点?!”
“我看到个人,”秦予鹿指指后面,“他的脸老红了,吓人。”
两个女生在车里叽里咕噜说起话来,刚才那一抹哭声就像窗外飞驰而去的树木,晃一下过去也就过去了。
秦予鹿回了趟家,又赶来医院,江勉这边情况虽有好转,但还是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秦予鹿趴在玻璃上往里看,不明白自己过一夜都可以下地乱跑了,为什么江勉就伤得这么严重。
“车是冲着驾驶位撞的,”罗昊摇摇头,“而且江少的头部本来就受过重创。”
“他护着我了,”秦予鹿目光发直,呆呆道,“他救我一命。”
罗昊发了会儿呆,拿出手机刷新了一下消息。
乔钰那边没一点动静。
“真绝情啊。”他忍不住感叹。
秦予鹿转过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