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心软(21)

时季抬头看想他爸，沉声道：“知道了。”然后，又继续低头闷声吃饭。

八岁的弟弟时奇夹起一块牛肉，放到时季的碗里，脆生生地说道：“哥，吃这个。妈妈新学会的，特别好吃！”

一旁的蒋姨看到后，朝时季笑着说：“时季，你尝尝，要是觉得好吃跟蒋姨说，下次你过来的时候我继续做。”

时季抬头看向蒋阿姨，说道：“嗯，谢谢蒋姨。”

一时饭桌上的气氛格外安静，没有说话交流声，只有偶尔碗筷碰撞的清脆声。时爸看着时季木然的脸色，越看越觉得他大儿子长大后越来越不听话，每次回家就只会摆一张臭脸给家里人看，都是他奶奶给惯的。

时爸看到时季碗里米饭只剩下一半的时候，用带点命令口吻的语气朝时季说道：“等会吃完午饭，我们一家出门逛逛。别每次回家就整天呆在卧室里，像什么样子。”

完了，他的视线又落至时季的衣服上，半响后，说道：“衣服褪色就别再穿，家里又不缺钱。”

闻言，时季停下手中夹菜的动作，低头看自己的胸口，原本深灰色的T恤经过多次洗涤后颜色已经变浅，还有一些白色短絮浮于表面。他觉得挺好看的，有一种时尚的古着感，所以才没扔。

时季黑亮的双眸看一眼他爸，平静地说道：“你能少啰嗦点嘛？”

这话落下后，时爸脸色明显透露出不愉，冷呵道：“你这是什么语气？你对你爸就这个态度？”

蒋阿姨看到时季打算开口反驳，赶忙出声缓和越来越剑拔弩张的气氛，朝时季笑着说道：“时季，前几天我给小奇买衣服时，还给你买了两件新短袖。我一会拿给你试试。”

“谢谢蒋姨。”时季低声道谢。

蒋姨看到他俩低头正常吃饭后，心里悄悄松一口气。

蒋姨给时季买的是两件宽版短袖T恤，一件简单的低调黑，一件张扬的高调红，风格迥异。

时季在卧室换好衣服后，走到客厅的全身镜前。别说，蒋姨挺会给年轻人挑衣服，时季人本就白，穿上红色短袖的时季让人眼前一亮。

蒋姨夸扬道：“果然，当时我就觉得时季穿上肯定合适。”多仔细看一会，她有点遗憾地说：“就是衣服大了点，都快要盖过屁股。不过我看大街上有些年轻男孩好像就爱这么穿。”蒋姨走到几步距离外再整体看时季，他身材比例好，腰短腿长，即使衣服宽大，也不会压个子。

坐在沙发上的时爸肃穆着一张脸，点头赞同道：“是大了，但这衣服衬得人精气神好。”

蒋姨笑着说道：“那等会给时季再买几件合身的。”

时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复古红短袖上一只黑色大猫咪几乎布满整件衣服，黑猫咪那双乌黑圆眼在镜子里直溜溜地盯着他，酷炫中透着两分憨萌。他下身穿的是一条白色宽松直筒运动裤，裤脚有两根暗灰色的伸缩弹力绳。

他觉得自己再戴个红色或者黑色鸭舌帽一切就会变得完美。一会逛街的目标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原本不期待的出行隐隐生出些许期盼。

邻近出门的时候时季被时爸要求穿蒋姨给他新买的红色衣服出门，这无理要求要是放在平常，他完全当它为耳边风，吹过也仅仅是吹过，但今日不同，这话顺着风吹进他的耳朵。

这股风同样吹入弟弟小时奇的耳朵，于是，小时奇吵着要跟哥哥一样穿红色衣服，天真地以为只要他和哥哥的共同点越多，越能拉近他和哥哥的关系。

但蒋姨翻遍衣柜只看到一件红色短袖，但那是小时奇去年穿的，一年过去他的身高拔长，再次穿进去，小时奇白生生的肚脐眼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不过小时奇丝毫不介意，一双手牢牢地抱紧自己的小小身体，不愿意脱下衣服。蒋姨不同意，商场的冷气一向充足，逛两小时不得生生将人冻感冒。最后还是时季劝说弟弟：“现在只有女孩子喜欢穿这么短的衣服，你要当女孩子吗？”

听到这话，小时奇惊讶得瞪大眼睛，怎么可以！那样他和哥哥的共同点不就少了一样！？时季的话起了作用，小时奇立马乖乖地换上之前的衣服。

毋庸置疑，小时奇喜欢哥哥，此时正紧紧地牵着时季的手走在爸爸妈妈前面。

周六的商场人流量很大，一路都有人迎面走过来，同时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时家一家四口看。

回头的陌生人八成都是看时季，但看时季时连带看他的家人。时季的面容成功继承时爸锋利英俊的五官的同时，明显也有他妈妈的基因发挥作用的痕迹，他立体俊俏的五官又透露出几分稚嫩。

时爸爸长相英俊，可能是常年在科研所忙碌和健康的饮食，人到中年，时爸并没有像许多同龄男性一样发胖，他的身姿一如年轻时挺拔干练，同时又透露出一种文化人的气息，一眼看去就能猜出是理科毕业的精英。

而四十多岁的蒋姨保养得很好，脸上无时无刻洋溢出幸福的笑容，一路温柔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蒋姨在换衣间试衣服，时家其他人在女装店里等候。

小时奇兴致勃勃地在店里走来走去，四处张望，心里可能还惦念着和哥哥同款的红色短袖。

时爸爸坐在软垫沙发上等待妻子出来。一旁的三位年轻女性导购员站在一起，同样耐心地等待顾客换衣服，时不时朝着换衣间温声说话，只是偶尔眼神不受控制般悄悄打量同样在等候的时季。

时季的教养挺好，时间等久了也没有说烦或者喊累，不会像其他十几岁的学生陪父母逛街时总爱低头看手机。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某个位置上，时不时多看两眼某个款式的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