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心软(4)

新开学的课堂总是在激动又兴奋的心情中度过，开学的新鲜劲还没过，所以学生对下课休息时间的期盼只增不减。

这种盼头跟已经上一个月无聊又无趣的课堂之后渴望课间休息时间的到来不一样，它挟裹着同学想赶快和好朋友分享暑假趣事的急切心情，比如暑假旅游时的所见所闻、王者新赛季花了多少天时间打上王者、C市新开的某某密室逃脱里NPC有多好逗……

下课后，时季看着桌上的课本微微发愁，他已经反复查看过多次这本书是否写有它主人的名字。可是，用他奶奶的话形容就是，这本毫无任何笔记的课本比那圆圆月亮的脸庞还要干净。

忽然，一道脚步声从时季的身后走来，几秒后，脚步声停在他的桌旁，一个阴影投射在他的桌上。接着时季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敲了两下他的桌面。

时季抬起头，看到来人时有些意外。

眼前的周俭，相较于时季站在远处看到的模糊五官，近看之下周俭的五官绝对称得上精致立体，首当其冲地是他那双琥珀浅眸，让时季想起动物世界频道里美洲狮追捕猎物时的漠然眼睛。此时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让这种感觉更盛。

时季知道周俭，即使他不刻意去了解，但是周俭的名字总是时不时以各种谈资钻入他的耳朵里。

比如，数学、英语、物理和化学经常拿满分。

比如，放学后某某女同学将他拦下，向他告白，被他冷脸拒绝。

比如，众所周知，周俭是年级第一的形容词。

但时季对周俭印象最深刻的是周俭那低沉的嗓音，高一上学期下午五点雷打不动地出现在校园广播里。但自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再也没有出现过。

时季没说话，等他开口。

周俭将手中的化学课本递给时季，淡声道：“这是你的书吗？”

时季有一瞬的讶异，伸手接过眼前的书，翻开第一页，看到自己的名字，而且是自己熟悉的字迹。

时季后脑勺微仰、掀起白皙的眼皮看向周俭，静静地说道：“是的，谢谢。”

话落，他低头拿起另外一本化学课本，一页一页地翻开前几页，问道：“这是我拿错的课本，上面没有任何笔记，是你的吗？”说到最后时，时季微微抬起头，一双眼眸乌亮。

就在时季抬眼看的一瞬，周俭轻轻垂下眼帘，平静的目光落在时季的眼睛上，然后又很快将视线转移到时季翻开的化学课本上，缓缓道：“嗯。”

然后，时季将课本和那支刻着小猫图案的黑笔一道递给周俭，又问道：“你那里是不是也有一只这种笔？”

周俭看向时季白净的大拇指轻轻压着的笔，眉头微蹙。他的笔是他妹妹昨天塞给他的，他没太注意。

接着，时季听到周俭朝自己说等一下，就见他转过身朝班里的另一名男生喊道：“老二，你将我桌上的笔递一下过来。”

早在下课周俭不打招呼就起身时，许明止就正大光明地盯着他，这时听到好兄弟叫自己绰号，不满地说道：“说多少遍了，别叫我老二！”

闻言，周俭眉宇上挑，轻轻一笑，说道：“不叫你老二也可以，小二，总行了吧。”

话落，许明止愤怒喊道：“靠，你还不如叫老二呢！”末了，他又强调一句：“老子不小！”

班上其他同学听到后哄然一笑，就喜欢看年纪第二在年纪第一面前气急败坏的样子。

怼归怼，下一秒许明止隔着两个座位和一个过道将笔递给周俭。一中的教室是单人单桌，虽然距离也不算远。但在其他同学看来，周俭和许明止这两个大高个子在递笔时，腰都不用弯一下，一个轻易递了笔，一个轻易拿到笔。

接过许明止手中的笔后，周俭转身将笔递给坐着的时季，这时他看到两支笔看起来是一样，不怪许明止之前认错。

时季就在将将碰到周俭递过来的笔时，黑笔悄然从周俭的手指间掉落，接着时季和周俭听到‘嚓’的一声，那支黑笔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掉落到地板，弹动几下后停止不动。

第3章

时季的心咯噔一下，其实，就在周俭递笔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那支笔上熟悉的白色小猫图案在冲他笑。

时季下意识抬头看周俭，眼前那双浅色眼眸同样透露出一丝讶异。

对视的这一秒短暂又漫长，漫长到周俭能轻易读懂时季眼眸中的震惊、难过。

时季弯腰捡起笔，在草稿纸上随意画几笔，预料中的，留在白色草稿纸上的只有几道无色的划痕。他手上这支笔和周俭手上拿的笔一模一样，相同的款式，相同的小猫图案，不同的是，自己手上这支再也不能写出连续笔墨。

时季没说话，唇线抿得很直，默默地将笔放在书桌里面，眼不见，心不烦。

周俭敛眸，看着时季的发顶，一头短碎发又黑又密，几乎看不到发缝，平静地说道：“抱歉，我给你转钱吧。”

闻言，时季微微仰头看正居高临下地看自己的周俭，他的表情冷硬，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

时季摇摇头，心想‘整得好像是我故意碰瓷似的。相比转钱，其实我更希望你将你的那支笔给我。’但这事本来就不清不楚，怪谁都不对。

周俭奇怪地又看了两眼时季，安静坐在座位上的男生五官隽秀、脸庞光洁白皙，可能是俯视的角度或是他的脸天生就小，估计自己一只手就能将他的脸盖住。

周俭心里冒出一个打脸的想法‘他妹眼光有时候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