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教师生存日记(100)CP
“还有,”付关山说,“他对我老婆的弟弟死缠烂打,简直疯魔了。之前他栽赃人家,现在还跟个跟踪狂一样,再这么下去,我可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不是你选的继承人吗?这些事爆出来,对公司形象很有好处吗?”
仲渊沉默片刻,说:“我知道。”
付关山霎时停住话头,惊疑地盯着父亲。
“我只是退职休养,不是死了,”仲渊说,“我找他谈过,不过他比我想象得还固执。”
付关山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然后呢?谈谈就行了?他都快把人逼死了,你就这么由着他去?”
仲渊望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育我了?”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管儿子的,”付关山冷冷地说,“还是你原本就只要能力强,其他都无所谓,是个疯子也没关系?”
“你怎么说你弟弟呢?!”
“他是我哪门子弟弟!你自己管不住下半身养的儿子,别拉过来让我认亲戚!”
仲渊盯着他,忽然又冷静下来。“也是,”他说,“你对弟弟一向是这个态度。”
付关山感觉脑袋嗡了一声,血流直冲上去,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是个生病的老人,他提醒自己,不能动手。
他们在静默中对视着,似乎都想用目光刺穿对方。
良久,仲渊说:“我会让他把那些东西撤回来,他一个董事,真不该做这种无聊的事。”
付关山望着他,忽然扯了扯嘴角,笑容里满是讥讽的意味。“我之前倒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他说,“你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住了吧?他们母子把你架空了?”
仲渊的目光直钉在他脸上,唇边的皱纹都抖动起来。“一个连财年都不知道的人,”他说,“对公司的事少做评论。”
付关山耸了耸肩。“哦,”他说,“那我期待您这回能拿出做父亲的威严。”
仲渊像是要说什么,付关山已经转身离开。
他走出空荡荡的房子和花园,快到大门时,又往回望了一眼。他以为会碰到继母,但看样子,这里只住着仲渊,也许还有保姆。
他站在那里,除了风声和晃动的树影,整栋房子像是一座静默的坟。
他忽然打了个寒颤,赶紧回到自己外旧里新的小窝。
进门前,他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想把那场对话带来的阴霾从脸上消去。好不容易成功了,进来一看,孟家两兄弟坐在桌边,一个比一个死寂。
他叹了口气,坐在孟初旁边,本来想搂住肩膀蹭蹭的,但外人在场,就矜持地坐直了,只有手在桌面上贴着。
“你们是不是又看评论了?”他指着手机,“不是让你们把微博卸掉吗?”
孟初望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扫视着两个人,“又出事了?”
孟初点点头,眉心蹙得很深:“那个酒保。”
孟寄宁忽然从酒吧辞职,又从永安街搬出来,齐椋很惊讶。尽管孟寄宁给了他解释,说新找了一份助理工作,搬到哥哥家里去了,他还是心有不安。
今天早上,孟寄宁给他打电话,想问问他父亲的病情,却觉得他说话含含糊糊的。
当时孟寄宁就觉察到不对,让他开摄像头,发现他手肘、小腿上裹着纱布,脸上也擦伤了一块。
他向孟寄宁解释,他刚从医院回来,走过一个路口,忽然有辆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冲过来,把他撞进了灌木丛。刹车的节点踩得刚刚好,能撞倒他,却不至于把他撞飞或者碾过去。
他胳膊和腿上擦破了一大块皮,刚刚爬起来,肇事司机就赶下来,连声道歉,还说要马上送他去医院。
到了医院,遭受了清洗伤口、消毒的折磨,他觉得浑身刺痛。司机给他付了医药费,端茶送水的,还挺殷勤。
齐椋本来是要报警的,看对方的态度这么陈恳,有些犹豫,没想到司机笑了笑,很熟稔地说:“你也没骨折,体表挫伤顶多够轻微伤,还不到刑事责任的级别,这事儿警察来了也是私了,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回家的路上,齐椋一直在回想整件事,越想越不对劲。那摩托车怎么看都是冲着他来的,幸亏先把父亲送回家了,要是当时推着轮椅,那可就麻烦了。
这事实在耸人听闻,付关山的嘴角惊骇地扭曲了:“那姓仲的疯了吧?!”
孟初盯着孟寄宁看了半晌,叹了口气,站起来。“你得吃点东西,”他说,“不能让愧疚感压垮了,他就是想把你逼成这样。”
孟寄宁把脸埋进手里。他知道,但即便知道,怎么能不愧疚呢?
齐椋甚至不如付关山,付关山有钱,有名声,有资源,还有反击的余地。齐椋除了贫穷和病重的父亲,一无所有。
他一直是个在深渊里的人,现在,自己也是推他进去的其中一个了。
付关山皱着眉,思索半晌,说:“我去他家里看看吧。”
孟寄宁怔了怔。
“我问问海秋,有没有什么正规的疗养院,可以接收这种病人。得先让老人撤退,才能腾出手来,”付关山说,“再说了,也得有人给那个……他叫什么来着?齐椋?也得有人给他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不然他搞不清楚状况,疑神疑鬼的,反而活得更累。”
“我也去,”孟初说,“我见过他,他知道我是寄宁的哥哥。”
有这层关系,足以开始谈话了。
齐椋打开门的一瞬间,脸上难以掩饰惊讶的神情。孟初到访就够奇怪了,旁边还有一个电视机里出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