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装直后白月光来倒追我(41)+番外
......
每一夜,母亲的声音都会入梦,在他梦里念着日记里最常写的话,“想死,想死,想死。”
终有一天,少年再也忍受不了,偷偷揣着砍刀,一路尾随男人至楼梯间。在刀尖离男人的腿间还有一厘之时,他被警察扑到在地。
刀脱了手,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他伏在地上用力挣扎,像是泥沼里任人宰割的蝼蚁。
派出所里,乔警官说:“你忘了你母亲写在日记本第一页的话了?”
【永远向善,追逐光明。】
少年苦笑着想,他怎么会不记得?可是向善的人割了腕,永远失去生命,灵魂支离破碎;而作恶的人却依旧活着,家庭美满,人生幸福。
少年双手蒙着头,崩溃地喊叫,反驳警官试图劝说他的每一句话,直到舅舅匆匆赶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那个男人装作大度地不追究,要放他一马,他走出警局,不顾舅舅的阻挡,恶狠狠威胁说让男人以后走夜路小心。
少年将连帽衫的帽子拉至头顶,游走在处处是污垢的破旧楼宇间,他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次行凶,决心下次一定要一击致命,割掉那个男人的作案工具。
咚!
咚!咚!
路过一栋危楼时,黑暗楼道里传来的声响让少年停住了脚步,他警惕地朝里望去。楼道里黑漆漆的,像是深不可测的黑洞,室外所有的光亮都照不进去。
那时的少年不知道,如果他无视声响继续向前走,他会在阳光下走到万劫不复,一头扎进深渊;但洛清霖知道,少年转过了身,虽然走向了无光的楼道,但却走向了光明的人生......
-
京城,上午八点。
一睁开眼,洛清霖眼前不是预想中的天花板,而是一双勾人魂魄的狐狸眼。
姜烟屿正盯着他一动不动,时不时轻眨眼皮,连带着修长的眼睫毛一同飞舞。
洛清霖喉头微哽,舔了舔干燥的唇,略感局促,“......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姜烟屿凑近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洛清霖不自在地将上身往后仰,头紧紧贴在枕头上,“什么事?”
“宣楚出事了。”
“她怎么了?”洛清霖满脸担忧,语气中透着疑惑,仿佛对昨晚的事毫无记忆。
姜烟屿皱了一瞬眉,而后很快放松,勉强稳住声音说:“她一不小心摔伤了,所以第三天的拍摄计划全部取消,第一期拍摄已经结束。”
话说完,姜烟屿仍盯着洛清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异样神情。
可惜洛清霖只是点点头,不多问,也不想着打电话关心询问,“离下次拍摄还有两个月......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工作?”
姜烟屿静默一瞬,将视线移到洛清霖左臂,答非所问,“你左臂骨裂,不疼吗?”
经过提醒,洛清霖这才后知后觉抬起左手,左右打量手臂上的石膏。
“不疼。”
说完,洛清霖仍垂着头,呆滞地望着手臂。他身上穿着姜烟屿的T恤,领口很大,更显得他的脖颈细瘦,脆弱得能被人轻易把控。
但姜烟屿知道,洛清霖表面看起来再怎么瘦弱,再怎么平和,他骨子里都不会任人摆布。
无力地叹口气,姜烟屿勾过他的肩,将人轻轻拥进怀里,“别装了,你明明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
怀中的人仍不出声,姜烟屿又说:“那人在警局,宣楚也不会接受和解。”
话刚说完,卧室空调的冷风便吹到洛清霖背部,凉意有些重,把他吹得轻轻哆嗦。
姜烟屿单只手提起被子,盖住洛清霖的背,将他裹在怀中。
软乎乎的被子搭在身上,稍稍抚平了洛清霖的哆嗦,但他仍保持沉默,不与人交谈。
姜烟屿曲起右臂,抚上他露在被子外的后颈,轻拍着说:“你不想说就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温润的热度透过后颈皮肤,一路行至五脏六腑,漫进血液。
“我......”洛清霖缓了一阵,堪堪开口说,“我知道我干了什么,但我什么都不记得。”
“知道,但不记得?”
“嗯,我只记得我跳出窗,看到一个男人压在宣楚身上,后面发生的事我忘了,就像喝醉酒一样,断片。”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洛清霖将唇抿成一条线,脑袋里不停回闪不同男人的惨叫声,求饶声,辱骂声,奄奄一息的喘气声。
声音纷乱,没有逻辑,没有顺序。
这些声音没有画面,像是幻听盘旋在耳边。
但洛清霖知道这不是幻想,而是真实存在过的既定事实,他看不见记不起,只是因为他在发病而已。
“我知道,因为结果已经存在,不可改变。”洛清霖说得似是而非。
但姜烟屿知道他的意思,轻抚他的后颈,问道:“所以那一次也是这样,你什么都不记得,等到他人告诉你,你才知道发生过什么?”
洛清霖的梦,从来都只做到少年走向楼道的画面,接着便会立刻惊醒,因为他根本不记得后面发生的事情。
等到少年在警局里清醒,双手满脸都是血,耳边响起警官的“你救了那些女孩,但你面临故意伤害的指控”,响起舅舅的“你差点杀了人,你这个疯子!”,他才从零碎的话语中拼凑出事实。
“所以这一次,你也断定自己拿刀砍了那人的下/体,对不对?”
洛清霖龟缩在温暖的怀抱里颤抖,汲取仅存的热度,生怕再过一秒,他就会被当成反社会的充满暴力的怪物,被推开,被丢弃,被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