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主持人(108)
她举例子:“比如你被鬼追击,逃进商店,除去交易,停留在商店的时间过长,再出来的时候,鬼可能已经不见了,但会撞到原本不会撞到的更强的鬼,或者最倒霉的情况直接撞到boss,触发boss战。”
薛潮:“等价交换,听起来像商店用另一种方式收了‘安全屋’服务的报酬,‘安全屋’本身也算商店的一样‘商品’。”
蒲逢春点头:“这么说也对,用了一次‘安全屋’服务,就用一次突发事件或‘大失败’来换。”
“那我们得速战速决,你提前想好你的要求。”
蒲逢春听他过分松散的语气,忍不住拿眼看他:“你不怕是很麻烦的事?”
“怕。”薛潮移驾到课程表前,研究下一节课的教室在哪,借坡下驴地拖长音,“那你要不要放过我?”
蒲逢春古潭似的眼睛起了一点涟漪,像投进一颗小石子,她一侧头,就见薛潮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笑看她,明显在逗她,她那点犹疑就随石入水,风过无痕了:“晚了,我已经追来了,你若食言我会让你后悔……再不济,作为副会长,我总有些手段。”
“所以我只好识相地照做了。”薛潮起身去音乐厅,“不用有压力,上一个副本我拜托你的事也很麻烦。”
不如说,还有比生死危机更大的麻烦吗?
跟着他的蒲逢春神色莫测:“如果比这还麻烦呢?”
薛潮看得开:“还能怎么麻烦,都是死还要分个惨烈?被一刀捅死和被炮弹轰平有什么区别?区别都在活人的眼里。”
“前者只死你一个,后者会死更多人。”
“哦,”薛潮漠然道,“其他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蒲逢春微妙一顿,薛潮像毫无所觉,轻巧地转移话题:“你会钢琴?”
“‘我’应该还会挺多的,光报的班就有舞蹈、钢琴、书法、画画。”蒲逢春如常顺着他说,只是那点熟稔隐约退成疏离,她又不想被薛潮察觉,借着角色设定找话道,“家长不都这样,怕孩子输在起跑线,‘自我’还说不明白的年纪,全是‘兴趣’。”
“我是说你。”
蒲逢春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不是角色,下意识警惕,想回避,但又被她生生忍住,面上一点不显,甚至有些自嘲地说:“钢琴算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这是真话。弹钢琴的时候,她的共鸣度首次突破共鸣器保底的80%,涨到了85%。
薛潮推开音乐厅的前门,神情古怪:“那我们来对地方了。”
音乐厅恢弘而典雅,此时灯光皆暗,只四边的地灯打着亮,更显肃穆,该是台下观众席的位置,横竖规整地一阶阶摆满钢琴,二楼看台也如此。
他们一进门,厚重的幕帘缓缓打开,该是演奏的舞台摆满观众座椅,穿戴各不相同但精心打扮过的假人坐在一起,注视台下,三三两两互相低笑耳语,都是围绕孩子的客套话,应该是孩子们的家长。
但他们空白的塑料头颅前却绑着相框,是各自孩子的练习照或获奖照,照片精心选过,都是孩子最神采飞扬的一刻,耀眼的聚光灯从头顶落下,把假人们衬得里外泛瘆人的白。
他们身后,巨大的管风琴镶在整面墙,通天似的根根金属管泛冷光,像支撑着他们,可以做任何评判和裁决。
这不是课,这是钢琴比赛。
离舞台最近的左边第一架钢琴忽然响起,白键黑键凭空落下,自己弹起曲,薛潮猫着腰,带蒲逢春钻进钢琴堆里,寻找属于她的钢琴。
他一眼瞧见和舞蹈室那架一样的钢琴,指给蒲逢春看,蒲逢春摇头,指向远处的一架钢琴,示意那边也有一样的。
比赛来得猝不及防,没什么线索,薛潮只好根据课程表里的名字位置,以及在他记得的所有名字里估算“蒲”的首字母的大致排名,而蒲逢春完全就是利用共鸣器,凭借“角色”的熟悉感当直觉。
第一架钢琴弹奏完,舞台上的观众们鼓掌,接下来,第二架钢琴和第三架钢琴同时响起,不同的曲子撞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古怪又和谐。
薛潮立刻看向蒲逢春,钢琴不是一个接一个弹,很可能是倍数的钢琴一起,按这个速度,很快就会到后排!
以游戏必在关键时刻使绊子的尿性,盲找肯定来不及。
女孩正竖起耳朵听曲,眉毛皱在一起,汇合后她先奇怪道:“第三架钢琴不对,音色听着有点不像钢琴……竖琴?”
薛潮竖起耳朵听,第三架钢琴的声音也是轻巧分明的,但听感却有微妙的不同,像拨弄出的声音:“所以这些不都是钢琴,有伪装成钢琴的其他乐器……”
这曲终了,接下来果然四架钢琴同时响起,全部以钢琴的音色为底,偏离出一些其他质感的音色,有一个甚至漏出当啷的脆音,即便薛潮对音乐不敏感,也能确定四架都不是真钢琴。
“两个小提琴,一个竖琴,剩下那个是三角铁。”蒲逢春说,“即便一二都是钢琴,音色也有区别,和舞蹈室的那架钢琴不太一样……”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薛潮直接跳过解释:“你能辨认这些玩意的音色?那好办,一会儿聚精会神,你只要认声就好。”
蒲逢春还以为他有什么巧妙的计谋,四曲杂弹结束,就见薛潮忽然起身,像钻出钢琴丛,然后疯跑起来,手欠地拨过一架架钢琴,乐器被他毫无怜惜与技法的手指砸过,发出被非礼的“尖叫”,瞬间吸引观众席所有的目光。
钢琴前不存在的弹奏者也像被激怒了,后排有些没轮到的钢琴也响起激昂的乐曲,表达对这个流氓的无声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