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主持人(149)
他现在其实在这座宫殿里。
如果他还是单纯的主持人,问题不大,话剧宫殿与校园结合的空间肯定事关第四单元的主线,但此时四五单元合并,第五单元的主线很可能在宫殿之外,他作为代理主角他当然得出去。
单纯穿梭宫殿正门不管用,而二楼的阳台有一处升降锁,剧情大概是二楼的人从阳台逃出宫殿。
薛潮站在梯子后,从二楼的“窗户”向外看,礼堂分散的光便汇聚而来,空荡的座位忽然晃着许多黑漆漆的人影。
他便启动升降锁,跨过“阳台”,锁拴在他的后背,送他缓缓下落,然而降到一半,他的腰间忽然一紧,校服绞住他的腹部,像一个窒息的拥抱,袖子趁机滑出,后领子卡进锁里,升级倏地一停,同时,薛潮从外套里一落,两只袖子反绑,正好勒住他的脖子,将他呼悠一下吊在空中,像上吊一样——这件校服也是活的!
触感像冷血动物的鳞片,阴冷冷的光滑。
汇聚的光时而分散,时而聚拢,像处在两个空间的边界犹疑,乱得让薛潮缺氧的脑子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天堂了……
还是别了,天使长得太他妈丑了。
薛潮简直是克制人的求生本能,用非人的冷酷压制肢体无用的挣扎,然后凶兽般一口咬住拧紧的袖子,压在嘴里的刀片狠狠一顶,割破舌头的同时在绞成一根绳的袖子间捅破一个大口。
他叼紧刀片一路下拉,血迅速染红袖口,剩余所有力气留给双手,撕破袖子,解开后背的锁扣。
滚落在地,血晕在他狰狞的下半张脸,他一口吐出刀片,连带一大口血。
换衣服前他把一直习惯埋袖口的刀片藏进嘴里,当时还想有点多此一举,现在看……他们果然“心有灵犀”。
礼堂的灯安分了,人影似乎也是错觉,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幻……猜错了?
舌头的疼像牵连了整个脑袋,神经一抽一抽,他脸有点发苦,那他可亏大了。
他不死心地折返走廊,哪哪还是老样子,回到高三七班时,几乎已经没了脾气,只想打一顿江冥,却发现远方有光亮。
教室的窗帘全是拉开的状态,夜晚下的每间教室都一清二楚,但站在教室里向外望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此时却见一点残光落在西南方向,月影驶过——还有一栋楼!
很快,那栋楼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像谁熄灭了最后一盏灯,旧楼浸在黑暗和死寂里,与教学楼戏剧化的明暗有度完全不同,像座被遗忘多年的废墟。
薛潮敢肯定之前没有这栋楼——他赌对了,这栋楼就是他逃出“宫殿”的变化。
教学楼距离宿舍楼有相当一段长的距离,其中的路完全隐没在黑暗里,薛潮觉得自己在蹚过一片能见度为零的黑水,直到看到宿舍楼破破烂烂的门,才微松一口气。
第五个主角是住宿生,高三层找不到更多线索是因为这里才是主战场。
此时是深夜,教学楼闹鬼闹得“精彩绝伦”,同在一个校园的宿舍楼却散着森森死气,已经落锁。
水龙头流不出水,薛潮只能简单蹭了蹭脸上的血,反而弄得更乱,时不时还从嘴角渗出一点血,换衣服时难免又染一身,他这幅尊容蹲在门口,特别像杀过人的精神病出逃,需要整个片区来回播报,提醒市民“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他没打算惊动宿管,玩家扮演学生,在教学楼里具有统治地位的老师、主任之类可能是压制的鬼怪,宿舍楼里自然就是宿管。
教学楼经历这么几遭,再不同他也熟悉了,宿舍却算未知领域,不能瞎莽。
宿舍楼周边都是半人高的杂草,薛潮弯腰藏在草里,围着宿舍楼绕,在一扇窗下就找到一处踩点的标记。
石头刻的,两个并列的椭圆,像一对没有眼仁的空眼球。
第78章
他一时奇怪, 高中不像大学,住宿生不多,一般都是家远的, 尤其是放学晚、学业重的高三生,这么点人一栋楼装得下,大家一起挤的宿舍,留这种标记做什么, 偷东西?
外来人员肯定不能随便进入校园,又要踩点,又翻窗户,还不如买通下限低的舍友。
这么多此一举且莫名其妙的位置,大概只能顺手偷走学生靠在窗边晾干的鞋。
宿舍里黑漆漆,什么都看不清, 操场也不遑多让,全靠月光, 薛潮倒不至于夜盲症, 但眼睛难免会累,一个不注意,脚滑差点栽进土里。
……不对, 他踩到了什么东西。
是一颗黑色的玻璃珠。
草地里为什么会有玻璃珠?
他先想到盛红把玩的白玻璃珠,那颗抹闪粉的, 和她一身挺搭,最大用处就是丢进楼梯间, 给蒲逢春听个响, 她好闪亮登场,开始发疯。
会和她有关系吗?
他摸黑仔细寻过一圈,回到正门时, 捡了半把玻璃珠,五彩斑斓,深深浅浅,几乎没有重样的,只有最实心的黑玻璃珠是两颗。
他再次绕到标记前,蹲下身研究这到底是个什么,玻璃珠暂时放在身前的土里,手摸着墙根一路向下……土是潮湿的,凑到鼻子下闻,淡淡的血腥味,快消散了。
挖开墙根的土,摸出一道道的凹痕——墙根刻了一行字,就在两个细长的椭圆标记下方。
薛潮几乎跪趴在地,凑近,费力地看,才看清写的是:……她就这么盯着我
他一僵。
风过草丛,波浪似的簌、簌响,薛潮卧在黑漆漆的窗前,不敢抬头,冷汗流过他唇缝里的烂舌,和血搅合在一起,沙沙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