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主持人(265)
抬棺材的侍从停下,没有放下棺材,几个玩家正在递眼神,纸人们已经捧着陪葬冥器上前,两两一排,一组接一组,将冥器扔进火盆。
蒲逢春看着那些纸做的陪葬品迅速被火焰握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怪不得准备得那么齐全……这是先在阴曹地府置办好新婚洞房!
缭绕的烟归入雾里,呛人也呛得神神秘秘,他们隔着雾,只能看见火光,像看行将毁灭的狼烟。
等所有东西烧完,烟味散了些,丧服侍从抬着棺材,浩浩汤汤进门,黑棺临空行过火盆,底部被照出发红的反光,流向两壁,像托举的火焰。
纸人跟在最后进门,烧东西的时候,就引来村长一家,除了村长和村长媳妇,剩下几人惶恐地杵在院子里。
酒席摆满三个院落,身为宾客的村民却喜笑颜开,随着黑棺被抬入一扇又一扇门,在红烛与灯笼的光亮里行过,声声恭喜,沸反盈天。
最后停到三进正房,村长和村长媳妇坐在高堂,僵着脸,看向停在新娘子站位的黑棺。
村长这下什么都明白了。
杀女之仇,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要了孙二的命才是便宜他们,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请回家的生辰牌,恐怕不是湘萍的,是阿芸的。
迎亲队伍是回不来了。
队伍里除了外乡人,都是神的侍从,抬回棺材的,也是神的侍从。
这……
这是红白爷的旨意啊……
村长叹息,做最后的挣扎:“老二还没回来,这婚先……”
尖锐的马鸣打断了他。
众人循声望向大门,马蹄声在雾里越来越近,临近高堂看清了,一个纸人牵着白马,孙二就坐在马上。
新郎官的脸麻木而迷茫,见到高堂里一群丧服侍从、贴着“奠”字的黑棺,难得聪明了,惊恐地睁大眼睛,抓起缰绳就跑。
真是疯了,都疯了,一群疯子,竟然要拿他配冥婚!!
纸人被拽倒在地,不动了,但拜堂在即,宾客们不能看着新郎官公然逃婚,先一步把院门关上。
应激的马当即侧身,孙二就砸在门上,摔落马下,他叫苦连天地爬起来,刚抓住门把手,膝盖剧痛,嘭地跪倒在地。
动手的丧服侍从收回雪铲,另外两个丧服侍从拖着他一路到堂前。
棺材就停在他身边,丧服侍从推开棺材盖,露出阿芸的遗容,冰冷而安详。
孙二的膝盖被敲碎,全靠两个侍从架着,半跪不跪,残废的脚拖在地上。
他痛苦地叫了一道,如今瞥到身旁的尸体,化成一声捅破天的尖叫,再凄惨也没有了。
几个玩家被他叫停了一秒心跳。
两个侍从按下他弹动的身体,几乎将他怼进地里,他的膝盖碎得更彻底,眼前发黑,本能地叫。
他费力地抬头,重影间对上高台前挂的画像,吉利小神坐在喜庆的红里,居高临下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纸人脸慢慢扯开一点笑。
他甩甩头,再睁眼,茫然地看着另一个侍从,从小神胸前的唢呐里抽出一条金线,缓缓向他靠近。
……
嘴唇忽地刺痛。
……
一切安静了。
丧服侍从在哀痛的唢呐声里,扯开喜悦的长声:
“一拜天地——”
第137章
薛潮把媒婆的院子翻了一个底朝天。
倒霉催神被困在祠堂, 好不容易封印减弱,冒头却先杀了媒婆和她的儿子,这对母子怎么招惹祂了?
也许和长在屋里的白树有关。
这树长在外面, 就是正常的,长在洞里或屋里,就是倒着长的。
媒婆家这棵树,绑着全村人的生辰八字, 倒霉催神是因此摸过来的?
但一想到所谓的山神多么无耻无赖的样子,也可能没有那么多理由,就是祂被关得不爽,出狱就报复社会。
他搬开浸泡血水的床垫,惨白树根就盘踞在下,也被染红了。
放下床垫, 抖落床单的碎肉,他忽然抓起床单, 对着灯火看, 绣的生肖也被血泡毁了,仔细辨别轮廓,倒能看出什么生肖。
商店门前的晷也刻生肖, 并且都没有“龙”。
生肖晷仿照日晷,十二生肖对应十二时辰, 却独独没有“龙”的图案。
晦气,还是避忌讳?
薛潮又回到商店前, 调生肖晷的影子, 投到墙上,只有一个能变成商店入口的节点,似乎没有其他变化了。
他狠推一把, 想推到别处研究,却发现底盘能活动。
挖开埋住底盘的雪,生肖晷可以转动,就是太沉了。
他费力转动,直到生肖影子落在不远处的雪山壁,像照透了一点山体,可以看见内部晶石的奇诡构造,像一列列字。
但重叠如鬼影,看不清,最确定的一句话还是碑联的上句。
末尾提到关于红白爷的记载与神龛一起供在祠堂,这个有用。
通关钥匙如果存在,还在倒霉催神的地盘,薛潮不认为祂不知道。
祂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先不论,但祂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调查祂就是在调查钥匙。
那就还是祠堂。
村长家的祠堂现在不能去,在办婚礼。
薛潮到西门前宅子时,旧祠堂已经被砸穿了。
祠堂也不是完全实心,最中间像巢穴的椭圆密闭空间,传出惊悚的吹气声,还有回音。
薛潮撑在砸破的洞口往里看,昏暗的洞穴里,吕连山背对他蹲在地上,双手微微举起一根长骨,对着切口吹长气,像在吹骨髓。
一个神的侍从倒在他脚边,半截腿没了,大字型,面朝下,切口从天灵盖顺着颈椎、脊椎,一刀下来,没有任何卡顿,像刀尖划开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