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手控而已(37)
模糊的光线里可以看见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起,只是细微脚步声也让他身体猛地动弹了一下。
简席迎见此忙停下步子,隔着一米远于黑暗中注视着那张望着他笑得丑陋的鬼脸。
许烟似乎一早就察觉到断肢的气息,每当他靠近,对别人不理不睬的女鬼总会将视线放到他身上,充满恶意的目光不断上下巡视。
如今许烟正盘坐在许蓉身侧,骨折反扭的手撑着下巴,早已干涸的血在此刻滴答滴答流个不停。
这段时间简席迎已经听过太多这种声响了,多到一听到心脏就不自觉扑通扑通跳个没完,谁能想到一个活人居然还能看见人死前的模样,真是做梦都要吓醒。
但是怎么办呢,现在他不再是弱势方了。
如果说有什么是简席迎干得最得心应手的事,那必然是借风使船。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可以成为筹码,财力,地位,名声,不过是如今变成自由,躯干。
简席迎捂着自己跳个没完的胸口,将头顶上的断肢扔向床上,虽然知道局面能被控制,但他还是惜命地退后了两步。
同时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手感跟冰疙瘩一样。
病床上,断肢先一步行动,血线密密麻麻如同绳索刺向身体破烂不堪的许烟,原本就温度偏低的病房因为大量阴气释放如今跟冰窟没有区别,简席迎还看见他爸颤抖了一下身体。
纠结再三,他从一边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跑过去给简冠清盖上了,眼睛都没抬又迅速龟缩回去。
许烟不像大厅里的鬼影那般弱,反而在路谈先发制鬼时不急不慌地冲他们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随即身后的头发伸起挡住了路谈的血线。两相对撞并没有出现电视剧里的七彩光芒,反而释放出浓厚的腐臭味儿,一瞬间在里面呼吸都成了问题。
“你要闯入别人的因果吗?”她的声音嘶哑混沌,像是在质问不听话的孩子。
可语调中又掩藏着一种浓烈的兴奋,那双红白眼珠滴溜溜在眼眶中不停滚动,积液下流又落进了骨头里。
“残缺不全的身体也来丢人现眼,小家伙儿你干不掉我的,只要许蓉还活着我就会存在。”
许烟的头发一茬茬自半空变成飞灰,又不断伸展,无止无尽,甚至觉得没意思伸出手一把拽住缠绕上来的血线喂进了嘴里。那些让简席迎恐惧的神经不过一瞬间如蚯蚓一般被咬断吞咽,吞咽声在病房内清晰响起。
咕噜。
简席迎下意识咽着口水往后又退了几步,这个情况不太对啊!
许烟身上的碎肉随着阴气泄露,窸窸窣窣往下掉,也许跟厨师片生鱼片并没有什么区别,要说就是这个画面毫无美感,恶心,惊悚,恐怖。
彼时,简席迎还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另类的攻击代表着什么,就像现在他不知道许烟渐渐消失的血肉,和路谈不断向下掉落的血线是因为什么。
鬼物是互相吞噬的。
当一方弱小,另一方必定被吃掉。
许烟与许蓉的因果自初见便存在,长达十多年的恨意不断滋养着这个早已死去的女人。
可路谈呢,肢体不全,因果不尽。
许烟像是被招惹的食人花,不断吞噬路谈的血线,床上一层层全都是断裂的血线,最后化为阴气将整个房间填满。
她嬉笑着挑衅嘲讽,可随着吞噬得越多她身上的血肉一层层掉落只剩下一个骨架。
直到头发也全然脱落许烟察觉到不对劲,只依附了一点血肉的脑袋歪了一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发出疑问,“咦?为什么会这样?”
身体里的阴气正在不断溃散,丝丝缕缕随着血肉消失不见,最终唯一转动的眼珠也啪地掉落在床上,干瘪的眼球在床上无力地挣扎滚动着想要回到鬼体,可还未靠近便没了动静。
似乎并不止于此,许烟看向许蓉,发现脑海里的记忆突然中断了,她记不清楚了,当时是怎么回到家看见她的来着?
骨架因为她的愤怒发出嘎吱作响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实际上简席迎都不敢直视床上的两个鬼,活人固然还能看进眼里,可死人、尸体只会让人陷入自我怀疑,对人生的不确定性。
许烟意识到记忆出岔子的时候,大张着下颌骨向路谈扑去,嘶吼质问着,“你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记不起跟许蓉之间的事情了?”
许烟在察觉到身体不对劲的时候只是有些诧异,但现在却表现得格外愤怒,她不断尖叫着,只剩骨架的手不断想要抓取不断向外飘出的阴气,可那没有任何作用。
简席迎注意到时局的转变,许烟的败势显而易见,那颗不安跳动的心此刻终于落回实处。
“吃掉她!路谈!”
简席迎此刻那些对于鬼物的恐惧全都变为亢奋,只要除掉许烟妈妈就不用死了,一切都能回到从前,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断肢晃起一根血线冲着简席迎挥了一下,面对许烟却是一句致命语言攻击。
【你马上就会忘了她】
“不!不可能!她凭什么能家庭和睦地活下去,她就该跟我一样生不如死一直活在恐惧里!”
“许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幸福!”
许烟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就在她抬手想要直接掐死许蓉时,白骨突然被人握住了,一直以来都没有动静的许蓉睁开眼睛朝女鬼露出了微笑。
第20章
“我活着你却死了再也无法掌握的我生活轨迹,妹妹你是不是在害怕?”
许蓉扭头望着她,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一瞬间仿佛又有了焦点,许烟让她丧失一切感官只能感知到她,如今这一点反而让许烟的情绪在她眼中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