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怨(24)+番外
后面决定是在周末,一家人一起去了老家。
随着政策扶持和多方部门的共同努力,郭明灏奶奶家那边早不是难走的土路和破泥巴房了,现在村里都通了路,家家都修了大房子。
只是山路一向绕,离得也比较远,开车几小时才到。
一家三口先在孩子奶奶家安顿一晚,第二天才去找那个所谓的高人。
要不说神人有神的地方呢,这大公路,好房子不住,那高人非往深山老林里去。
确实神,神戳戳的。
奶奶给他们找了村里头认路的人,带路费还给了50,还只是单程的,李慧琴担心回来找不到路,要这人留下带他们回去,回去又是50。
先是爬了座山,走的还是土路,顺着人踩出来的小径,走到深密茂林中去,也不知是走了多久。
而且头天晚上又下了小雨,那路全是泥泞的,没多久便沾了厚厚的黄泥。
带路的人介绍说:“以前勒边是个村,后头路不好走昂,又不好发展,人都走光了,斗荒废了。”
李慧琴问:“就他一个人在勒边住迈?”
引路人道:“也不是,还是有几家勒嘛,都是老人喽。”
郭明灏掏出手机看了眼——那次过后他直接都快把手机戒了,但赶上那几天人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没跟爸妈提换手机这事儿,这次又是出远门,就还是带上了。
他只是看了眼时间——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了。
正巧这时,引路人说:“到喽嘛,斗在这儿。”
抬眼望去,全是排排的土房。
引路人带他们到一间比较大的院落,屋子门虚掩,几人径直走了进去。屋内昏暗,桌上点了根蜡烛。
“哎!岑师傅在噻?有客人来喽。”
里屋的门也开着,只有道门帘,轻微脚步声响起,接着是门帘被掀起,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走了出来。
引路人指了指一家三口:“这家娃儿嘛,遇到点东西,你让看哈。”
郭明灏拧着眉看向那老人,这老人出来时,眼睛就跟长在他身上一样,死死盯着他。
老人佝着腰,走到屋里的木桌前,坐下,指指郭明灏,示意他坐到对面,接着冲另外三个人挥手。
引路人谄媚笑着点点头:“好好,走,出去等。”
李慧琴有些迟疑,问:“我不能陪到吗?”
引路人说:“唉大姐,你莫担心,不怕带,出去等斗是喽。”
郭明灏也不想她俩走,也问:“我妈不能陪到吗?”
“得不行,一个人。”
老人忽然开了口,声音倒还清亮。
引路人又招呼:“唉莫怕莫怕,都来这了还怕撒子,走嘛。”
李慧琴这才出了门,却一直不放心地盯着引路人将门拉关上。
她低声问:“有用没得哦?”
引路人:“唉大姐你放心,没得事来,来好多人了,看了回去就好了,小问题,来坐嘛,坐嘛。”
院中有不少小两脚凳,郭成军往那一坐,给引路人递了杆烟,引路人道一句“谢大哥”,接着点了烟,闷了一口,这才开始跟他们说这师傅多牛多牛,看了多少人,什么症状,回去就好了吧啦吧啦之类的话。
屋内,桌上只点了根红烛,烛火摇曳,只浅浅映照出面容。
这房子倒是奇了,明明只是土房,两个人在屋里却压根听不见外面三人的言语,房中寂静无比。
“叫啥子?老人问。
“郭明灏。”
“哪三个字?”
“双耳的郭,明天的明,灏是三点水,一个风景的景,一个书页的页。”
“生辰八字。”
“200x年x月x日。”
“身上带起的是哪样?”
“哪样?”郭明灏有些莫名其妙,他啥也没带啊。
“你带起它东西,才会缠到你,你找哈。”
这句话,如雷轰般直击大脑,郭明灏立刻想到什么,从裤兜中掏出手机。
他的心率乍一下又提起来了,心跳声咚咚咚的,眼睁睁看着老人拿过手机,上下看了一下,掰开了手机壳。
他的手机是橡胶壳,壳身厚且防摔,他一直都很满意。
老人掰开壳,从里面掉出一堆碎小的东西。
郭明灏瞪大眼睛,一阵后怕:“这…这是哪样?”
老人把手机放到一边,看了眼,有些严肃道:“指甲。”
“死人的指甲。”
郭明灏差点一拍桌子站起来。
指甲?
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他手机壳里会有这个东西?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所以他才一直被缠着吗!从a大一直到老家!
他突然回想起什么,第一次遇到鬼打墙的那个巷子时,他弄丢过手机,是有人捡到还给了他。
人?那真的是人吗?
郭明灏有些想干呕,他感觉下巴到后颈全在发麻,好恐怖……
他天天带着死人的指甲,白天不离身,晚上也放在枕边……
烛火忽然灭了。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郭明灏正要尖叫,却听一句“莫慌”。
嚓地一声,一根火柴被点燃,又点燃了烛火,蜡烛上这次冒起的却是幽幽发蓝的火焰。
借着烛光,郭明灏看见老人吹熄火柴,苍老的手指却以一种十分优雅的姿势,用中指将火柴弹开。
老人两手交叉,将手肘立于桌前,身子前倾,将下巴尖垫到交叉的双手上。
“孩子,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郭明灏咬紧牙关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蓝色的火苗在壮大,郭明灏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两眼一黑,重重磕倒在桌上。
一只枯槁如树皮的手轻轻抚上他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