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虫族新娘的宿命[星际](178)

“我驳斥道：‘爱叶，你和圣袍叛道者逃亡到暴风地之后，做出的那些暴行已经证明了你们的行径无耻。丰收冠冕是将军赐予的荣誉象征，你既然已经毫无荣誉可言，为什么要这样让大家难堪？’

“爱叶反而开始愤怒地用胡言乱语维护自己的尊严：‘暴行？我和他所做的行为只不过是对卡哈斯曼贵族的一些最微不足道的报复。他们在圣母殿上建立起的虚伪神像必然会被自己的后代打破。’

“‘爱叶，那么那些被你们绑架的无辜孕母呢？’我还是怀着唤醒他的良知的天真想法：‘你们明明知道，强行取出卵鞘会让他们死亡！但你们依然把这些可怜的孕母当成战利品去炫耀。’

“爱叶不说话了。过了许久，许久，他承认这是自己唯一一次错误的举动。他委托我去向那些受到虐待的孕母道歉。同时告诉我，如果将军能让他再次回到家乡，就透露丰收冠冕的下落。

“我向将军转达了爱叶的要求。

“至此，我认为爱叶已经完全失去了我的尊敬。他宣称自己要自由，却拉着其他人下水，他鄙视我们的规则，却厚颜无耻偷窃了冠冕。我只是觉得无论他的结果如何，都需要向将军当面认错。于情于理，他都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在孕母们的祈求下，将军降下了一条令我们捉摸不透的命令。

“‘不需要为你们的朋友担心。’他说道：‘他活着比较有价值。’

“我虽然困惑，但将军立马命令让我代替爱叶负责下次孕母选拔，于是我暂时无暇顾及这边的情况，开始主持卫兵们打包准备回到夏堡的仪式用具。当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将军留爱叶一条生路的深意……

“孕母选拔的时间终于到了。这一次，在爱叶的出生地，柔蓝星系的选拔仪式比往常都要尴尬冷清。有部分原因当然是他们送到将军身边的孕母主动逃跑，主要是因为他们的虫蜜产量连续走低。

“在仪式上，代表将军的高级卫兵驾驶飞行器降落，将爱叶押送到了观众们都能看见的高处。卫兵宣布道：

“将军有令：‘此孕母违反了和贵族的约定，不计后果与嫌犯潜逃，特此送回家乡。凡是原谅了他的人，皆可接纳他。’

“那些犹豫而燃烧着憎恶情绪的眼睛，来自仰视爱叶和卫兵的劳工们，他们的情绪难以描述，不应该是孕母应该看见的场景。我在舒适的夏堡里和其他孕母观看转播时，不少孕母都当场呕吐了。他们从来不知道劳工居然会如此轻易地撕碎孕母的娇弱的身躯，也根本不知道这些劳工的恨意从何而来。

“早已预料到这一切的将军告诉我：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蜜儿合上书，在蓝色的余光里感慨般的说道：

“我喜欢这本书。在我童年时，这本书里的故事给了我很多启示，只要站在将军身边，孕母之间的斗争就开始了，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

他瞥向奥黛尔，笑容渐渐弱下去：

“你知道有人分析过，这本书里的孕母斗争其实暗示了卡哈斯曼人的盟友变化历史吗？那些蝴蝶，蜘蛛，蚁类，蠕虫，蜂类，人类……”

奥黛尔疑惑地看他。

“我不知道。”

她很自然地说出来那个词：

“人类？”

“对。”

蜜儿快速翻书，寻找着其中的某个小节：

“据说作者就是某个人类繁育组织献给将军的礼物。据说将军需要利用他和繁育组织还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一切记录都被抹去了。只剩下这个细节：”

蜜儿指着书中的一段作者自述读道：

“我的体表光滑柔软，既没有鳞片，羽毛，也没有粉尘和斑点。放在寻常生物的身上也许会很奇怪，但我四肢纤细，身材娇小，即使是贵族也很难见到像我一样独特的存在……”

奥黛尔也低头看着这段：

“然后呢？”

“这本书没有结局。但是大多数人都推测作者意外死亡了。毕竟人类太孤单，不适合我们的社会。”

蜜儿冲她眨眼睛：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种族？一样的外貌，一样的受到关注，这种巧合可不能算是巧合。”

奥黛尔的表情让蜜儿的挑逗表情瞬间消失了，放下书来说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目光同时被休息室里的斑驳灯光迷惑，但是蜜儿的皮肤像是水下的有毒生物一样发光，出现亮蓝色斑点，轻轻蠕动着向她传递某种信息。

她摇晃脑袋想看清这一幕，视线像融化了般不能自已。沉重的虚空帷幕将她包裹起来，隔绝现实。

“你一定是累了。”

蜜儿在她脑袋上方的某一点说道：

“好好休息。我会在你睡着时守候着你，好吗？”

第141章

奥黛尔在梦境里轻轻抽搐着。

她梦到了一些杂乱的，不可描述的形象。像行走在往事碎片堆砌而成的书堆里，她逐渐捡起一两片熟悉的片段，将其拼凑出大体轮廓。

受到蛀伤而流着黄金血液的虫翼，深深嵌入她的手掌的黑色绳索，漫天大雪。雪花像她周身燃起的热烈火焰，汹涌飞舞。

雪花的源头，伴随着轰隆声，苍白，脆弱的书页向她张开，露出其后的无限虚空。将军在虚空中展开翅膀，书页中的黑色墨水渗入他的翅膀上的每一处分叉花纹，如同自然形成的河道被黑水填充，无声无息，严丝合缝。

她仍然清醒的意识到，书中和现实中的他的形象截然不同。现实中的将军更像是客观存在的某种自然现象，不被任何人动摇。而书中的他脆弱，疲惫，身体向她弯曲下来，玻璃般的蓝眼睛里毫无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