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虫族新娘的宿命[星际](22)
把这团悬在她头顶的球体形容成机械,或者形容成生物都很贴切。它是机械,因为所有管道都汇聚在它的底部,源源不断向内输送着冒泡的液体。它是生物,因为它的表面伸出了数不清的卡哈斯曼卫兵的头。每一个卫兵的身体都被它红色的表面物质包裹其中,浸泡在液体里。好像有个巨人拿起红色的胶状物把这些卫兵糅合成了一整个庞然大物,让它们在同一包液体中沉睡。
好像卫兵中间还有什么异样。
“这里是母舰的驾驶室,那个球体是意识系统。”
巴波解释道:“这些卫兵都是驾驶员。它们的意识汇聚在系统里协同驾驶母舰。我们今天要尝试的是封闭意识。”
她踮起脚,极力地想看清球体内是什么。
忽然之间,她的视野好像穿过深红色的球体表面,看见了一个蜷缩在球体内部的生物剪影。
那个生物的皮肤光滑坚硬,蜷缩成球形。她还想再看的仔细些,一个冷战传遍全身,她又回到了自己战立的地方,和意识系统遥遥对望,看不真切。
她扭头悄悄对巴波说:
“那里……系统里面有个不像卫兵的东西……”
“那是诺曼。他正在检修母舰的系统。这是一个很复杂的工作。我们最好不要打扰他。”
巴波把她往回拽了拽。
现在她怎么努力去看,都看不清里面的构造了。
“意识系统的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她问道。
“很难形容。不过有些意识解析师说进入那里就像沐浴在温水中。”
一些卫兵摇晃触须,发出一些模糊音节。
巴波让她仔细听:
“意识解析师进入系统时,是周围生物最容易被侵入意识的时候。要是在战斗中就危险了,但是现在是检修,所以您多半只会被迫看见一些卫兵的记忆。现在集中注意力,您就不会受诺曼的影响。”
球体的表面趋向透明,内部水流涌动,露出一个人影。卫兵的叫声间隔时间越来越短,而且出现了高低起伏,听起来不像任何语言。
她被叫声眩晕,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巴波两手按住她的肩膀,语速飞快几乎连成一句话:
“现在,回忆一下你最喜欢的食物或者你最喜欢的地方仔细想象所有细节,忘记我们在这里不要听这个声音……”
我最喜欢的食物——
有谁在尖叫,温水咕噜咕噜灌入她的耳朵,灌入她的大脑。从虚空里爆发地野蛮尖叫声透过身体,直达内脏。她也开始尖叫。
第15章
她倒在潮湿的地板上,眼前被蒙上血红色。
“嘿,起来。”
有人揪住她的头发。
她咳嗽着,在锋利如同刀刃的痛苦中尝试站起来,可是无论身体的哪一部分传来的感觉都极其陌生。地板翻转过来狠狠砸向她的后背。奇怪,发出的声音居然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有人在笑。
“这东西活不了多久了。”
谁?我吗?
她恐慌起来,向着周围快速转头,想看清这里是哪里。视野依然模糊,液体从眼睛里滴下来,砸在手背上。又是一记狠击从看不见的方向袭来。
她好像已经麻木了,摸着本来应该痛的地方,只摸到冰凉的骨头。只有眼睛里滴下来的液体是温热的,有味道的,她伸出舌头舔干净。
“他眼睛坏了。怎么办?送到练习场吗?“
“再等等吧。改造的材料可不能便宜了他。“
尖叫声在脑内延续。
她看见了深红色土壤里急速生长的蜜仓。蜂类的娇小身影在光线的狭窄之处闪动,毒刺跃跃欲试。
她的大脑里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大喊:
饿!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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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手把她拉回现实。
她仰面望着意识系统,两眼被灯光刺激的干涩,脸颊潮湿。
抱着她的是诺曼。他的全身都像淋湿了一样,闻起来还有股奇怪的,不难闻的香味:
“……你的礼仪课没告诉你不要在陌生人面前晕倒吗?”
她连声咳嗽,想咳出梦中凝固在喉咙里的血块:
“我,我怎么了?”
诺曼似乎用尽了自己的耐心:
“你睡着了,还打断了我的工作。多亏了你的半吊子老师。”
她仔细一看,发现了他胸前簪着一朵粉色小花,应该就是香味的来源。但这朵花也和他随随便便披在身上的紫外套一样稀奇古怪,融不进母舰的环境里。
巴波看起来又要拼命道歉。她自己站起来,表示自己很正常,几秒钟后就重新撞在诺曼身上,把他干净整洁的外套揪出痕迹。
“我带你去休息。”
巴波及时抓住她的腰。
“等一下。“
诺曼懒洋洋叫道:“奥黛尔。刚才你看见了什么?“
“什么?”
她头靠着巴波的绒毛,有气无力反问道。灯光让她有种不断下坠的错觉。
“你在昏迷的时候看见的东西。”
诺曼双手交叉,语气随便,表情却绝非如此;“回忆一下。”
“她可能……“
巴波刚反驳一句,就被诺曼不耐烦地堵回去:
“将军想让她学习意识封闭。要是她连第一次入侵都无法描述,那说明她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聪明。这是基础的意识解析课内容,巴波。别用你那张笨嘴给我添乱。“
她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被骂了:
“我看见了……“
诺曼靠近了些。他银色的眼珠像锐利的冰锥,能插入她的思维里剥离出一丝丝线索。
“蜜仓。红色土堆的蜜仓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