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虫族新娘的宿命[星际](275)
腹部的骨骼伴随切口冒出的温暖雾气被一根一根掰开。手臂在神经的痉挛作用下逐渐无力,但膈膜内部包裹着的生物开始自行蠕动。伴随着肌肉的收缩与抽搐,束缚被打断,内容物终于挣破筋肉后流水般摊开在地面上。从断口里探出湿漉漉的黑发与触须。
婴儿状态的门罗身披新鲜血液重新出现。
他接触到空气后就开始吸收周围的血肉重新构筑身体,而那些鲜红欲滴的血肉竟也蠕动着向他靠近,迅速与他的身体趋同变化。
当他能够完全依靠自己重新站起来,那具腹腔空荡的残尸便开始自行分解,像一件用过的容器,被抛弃在了原地。
他手拿还剩下半瓶的血蜜,对此时此刻仍然被束缚在瓦娜体内的奥黛尔点头致意:
“感谢你送来的物品。现在轮到我报答金库了。”
他走到了唯一单独存放的保险箱前方。
门罗打开了保险箱:
“我将赐予父亲一个全新的女儿。一个永远不会被人忘记的雌性。”
“不!”
瓦娜果断穿过了激光。
他的身体也在裂解,但是当他落入雌性的鲜活残肢之间时,她们立刻像是不曾存在的母亲一般温柔地拥他入怀,用自己的残破躯体修补他的缺损部分。
奥黛尔在众多陌生欲望的推挤之中感到痛苦。她的视野像是被蒸发了一般,逐渐淡去。而由瓦娜的意志汇聚而起的新生物正在蹒跚靠近门罗:
“不!你不能!”
门罗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后。他正在向保险箱里的生物伸手。那生物有着和他一样的眼珠,一样纤细的身体。当血蜜注入的那一刻,那生物惊醒了,并且转过头来,两股视线交汇……
瓦娜和奥黛尔的记忆就此重叠。在金库闪烁的红色警报声音里,奥黛尔醒来了,在诺曼的怀抱中剧烈呕吐,浑身发冷。
“我看见了我。”
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从这具躯体里溜走:
“我就是门罗从金库里……拿出来的生物。”
“她的体温下降了,把虫蜜溶液拿来!还有灯光!”
诺曼在训斥蝴蝶们。
奥黛尔一阵抽搐,然后感觉到自己在往上飘。这里什么也不存在。只有她一个人在被撕裂,被扰乱。
“看我。看我。”
诺曼掐住了她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让她保持清醒。但是他抓住的只不过是她的躯体,是表层的她。
“你现在仍然在梦境里。我在带你走出去。看着我!”
奥黛尔身体里有人嗤嗤冷笑。
她只想知道自己是谁。
如果她在保险箱里,是门罗唤醒了她,那她的哪一部分记忆才是真实的?
“奥黛尔,你在梦境里。”
诺曼的眼睛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就像无穷无尽黑暗隧道尽头探来的微弱光源。
他强行进入她的脑内修改了部分记忆。
奥黛尔困难地呼吸了几次,跟随着他终于浮现到现实。
两人对视。
诺曼的头发变湿了,乱七八糟的耷拉下来,像是一些奇形怪状的阴影投射在他的脸庞上。
他默默瞪着她。
“我看见的是什么?”
奥黛尔问道。
“一些往事。金库的主人先是做出了有瑕疵的门罗,然后用他的基因做出了你。”
诺曼依然紧紧握着她的脸庞,防止她再转过头去:
“你和他拥有相似的基因。不过这一点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奥黛尔感到自己的身体里的所有情感都在向门罗倾斜:
他们能产生通感的身体,他们的黑发。他的呼唤声,就出自于她自己的脑内。
他那令人无法抗拒的呼唤声音。
至今她仍然能够从梦里听见他的呼唤。
-
“让她休息吧。你从她的记忆里收获的东西够多了。”
诺曼对雪姬的严厉目光中视若无睹,开始挨个享受蝴蝶送来的千奇百怪的甜品:
“现在瓦娜和保险箱一起‘失踪’,你可以放心应对暴风地那边。而我嘛,终于可以在没有孕母的地方休假……”
雪姬的手臂仍然浸泡在药水里。她被保险箱里渗漏出的液体腐蚀的伤疤仍未愈合,附在她的雪白体表上,宛如积雪皑皑的山峦上的一两丛朽木倒影。
她俯视药水容器映出的两人倒影,平静道:
“瓦娜的记忆还不够完整。不能掉以轻心。我会派蝴蝶重新搜寻地表。”
诺曼嘴里叼着的甜品勺转来转去,没有回答。
雪姬叹了一口气,开始擦拭手臂上的药液,然后使用香水。等到自己不再散发药物气息,她走到诺曼身后,扶住他脸颊,试图缓释他的情绪。
“每次你用这种语气的时候,简直像是邀请着他人来读懂你。”
她注视着他,不带任何感情:
“诺曼。你无法从任何人手中拯救她。”
诺曼反握住了她的手,自己离远了些。
“谢谢。”
他冷漠的语气刚刚从薄唇中吐出就好像要结冰:
“你还有其他人要照顾呢。我可以在驾驶室里休息。一个人。”
雪姬的指尖已经触到了他的皮肤上刚刚愈合的伤痕。
“照顾好自己。”
她也恢复了平日里不卑不亢的态度。
蝴蝶卫兵进来为雪姬递送消息,看见诺曼就在附近,立刻一脸苦相。
“这是您的药瓶。和您之前要求的一样,药液都已经调配好了。”
蝴蝶卫兵呈上雪姬通常挂在腰带上的水滴形药瓶,然后小心地望了诺曼一眼,看他正在皱眉品尝白蚁卵酸素糖,于是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