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虫族新娘的宿命[星际](64)
“我这样才叫威胁。”
他的手精准掐住了她的脖子。奥黛尔在罩袍下绷紧身体,空碗顺手扣在他身上,让他瞬间放开了手。
诺曼很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也被酱汁污染的手和衣服,又看她,曲起来的手指像是要抓人。不过好在他选择一言不发转身进了淋浴间。
现在她和照相机独处一室。
用罩袍抹抹手,拿起相机,之前看过的简单使用说明只够让她打开取景模式。被启动的相机展开取景框,为她选取了桌面上的碗碟作为拍摄内容。
她面对复杂的操作页面,选取了最简单的学习方式——直接叫道:
“诺曼,照相机怎么用?”
透明淋浴间里的诺曼正在看自己的手臂上的污渍被泡沫覆盖,说话声音自带混响效果:
“转头。”
她下意识望向淋浴间,取景框里出现了正好回头的他。
照片拍摄成功:
一张头发乱七八糟,表情严肃但是没有衣服的诺曼。厚实的泡沫堆积在他的头顶,和奥黛尔刚才想象的奶油甜品的造型差不多。
新照片慢慢显示出来。她学会了最基础的按键后稍加摸索,立刻学会了怎么自拍。
她的第一张自拍照片即刻出炉。因为整张脸都贴近了镜头,照片好像有点失真。
第二张里的她离镜头太远了,而且被悬浮椅挡去半边身体。
第三张……
诺曼换了件深紫色的浴袍出来,一手抓着照相机给她拍了一张,让她看效果图:
这张新照片里,镜头的位置稍高,聚焦于她的脸庞,而她正好垂下了目光,似乎是在沉思。在黑发和白袍的模糊效果中,只有她的脸庞清晰地浮现于照片上。
“我能把它带回母舰上吗?”
她用手去触摸虚拟照片,果不其然看见它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
诺曼把照相机放下,重新举起金属片,贴在她额前:
“现在你又主动要回母舰了?”
她双手捂着胃部,小心挪到床上躺下:
“你不是来带我回母舰的吗?”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诺曼的脸上下颠倒了。
他的表情变的很陌生,像是被灯光和阴影捏造出来的面具。
“啊,当然了。这是将军的命令。”
第49章
奥黛尔第二次眨眼之前,感觉到他的手慢慢盖过了灯光,向她眼睛靠近。
她一闭上眼睛,身体就在虚空中飞快下坠,往事如落叶划过眼前,从不停留,不容她亲自操纵。
一块白色的回忆在暴风雨般的记忆洪流中浮现。
就是它了。
她一有了这个想法,坠落过程立刻终止。她现在虽然头晕,恶心,但是稳稳地降落在了一座雪山上。手肘处有一阵细微刺痛。她知道这是诺曼在注射药物。
“土脉星的雪山。一艘巴比龙坠毁在这里。对吗?”
一个声音提醒她。
她踩着雪四处张望,确认了这个地点没错。坠落的巴比龙就在远方,翅膀稍微探出雪地。
诺曼也出现在她身边。他手里拿着一支鲜花,身上还是那件浴袍,在荒芜雪地上有种异样深沉的视觉效果。
他举起手,让花朵自由上浮,花瓣散开:
“不要把自己的梦太当真,奥黛尔。记忆是可以被篡改的。现在仔细回想一下,这是你第一次看见雪山吗?你记忆中的雪山真的都一模一样吗?”
当然不是了。
她在自己出生的星球上每天都看见无数座雪山和冰川。
诺曼展开了双臂,让她看后面灰白交错的悬崖,宽大的浴袍让他像一面旗帜:
“你能分清每一座雪山的差别吗?”
这当然也不能。
被风雪撕裂的花瓣打着旋,燃烧起火。雪山仿佛一张被点燃的脆弱的幕布,被火焰剥去了唯美的大衣,成为一片焦原。
她疑惑着,踏过还在发烫的土地去寻找巴比龙。雪山在她前后左右同时存在,而且看上去每座都一模一样。新生的植物嫩芽在土壤中生长,以一种绝对不可能的速度抽枝发芽,孕育花苞。她的脚趾被拱起的植物根茎刺破了,附近的花苞马上低头过来吸血。她愤然拔下一株花,手指也因此受伤。
蠕动的花苞在她手中慢慢展开花瓣,层层鲜红色包裹之中,涌出了流水般纤细绵软,遍布眼睛花纹的毛虫。
她大脑嗡嗡,手指一松立刻甩掉花朵。
“仔细看。”
诺曼把那朵残花踢开,遍地毛虫也跟着消失:“我用你的随机记忆片段创造了这一段梦境。未经训练的人看自己的梦境总觉得这就是现实。但是没什么是真的。你以为你能操控巴比龙?你以为你如此特别,其实你只是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
他自鸣得意的姿态很讨厌。但是既然这是梦境,她人为屏蔽了他的脸庞和声音。
没有了他之后,梦境让人舒服多了。
诺曼悄悄融化成花丛里的一尾银鱼,被花朵分食。
遍地暗藏牙齿的红花在风中毫无规律地起起伏伏,组成一道蜿蜒波折的河流。无论她从哪个角度看向远方,视线的边缘总是被模糊的红线遮盖。
她靠近了几步,向着遥远的边际走去,脚下的花苞在她的踩踏下成为汩汩血液。一条波纹从血液中浮出来,最终显露出毛虫的身体。
这只毛虫体积不亚于一座山峰,表面褶皱的皮肤上满是坑洞。它一吸气,将血液河流吸入毛孔里。黄绿青红的眼珠受到感召,从毛孔中探出来,蠕动着望向她。
亮晶晶,黏糊糊的眼球扭转着包围渺小的她,在温热空气中颤动,滴滴答答渗出粘稠的血液。他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