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虫族新娘的宿命[星际](74)
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扭动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要被这些声音迷惑。
她的嘴角裂开了,指甲在头皮上抠挖出血痕。
诺曼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死而复生的收藏品们,端端正正坐在悬浮椅上,嘴角甚至有了点笑意。
“那你想怎么样呢?”
他一出声,立马驱走了她脑内的杂音,堪比一记毒辣的鞭笞:
“看看这些躯壳。你的身体被血蜜改造了,像一只走到哪就在哪留下粘液的蜗牛。无论你逃到哪里,将军都会跟着血蜜的痕迹找到你。”
失控的标本一点一点收回原位。昆虫骨骼上有黑色细丝悄悄溜过去,温柔的像水流。
她没有学会怎么处理自己忽如其来的情绪,但是他的说话声无疑让她恢复了神智,开始感觉到疼痛,现实,和面前的诺曼随时可以用任何方法惩罚她。
她垂下双手,看着自己十指上的血迹,降低声音:
“我不想回母舰。我想和巴波一起。”
诺曼压低座椅,抬腿跨下来,捉住她的胳膊:
“我会给你更好的东西——一针镇定剂……”
她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用来骂泡泡的那个词,用两只手的指甲同时抓他,想逃出他的禁锢。他看着自己被抓烂的衣袖,抬手将她抵在了墙上,尽可能温柔地说道:
“嘿,小疯子。我的一部分大脑已经连续十个标准时操控三万七千五十一个卡哈斯曼人了,另一部分大脑还要继续帮你解决这些小烦恼,所以你能乖一点去睡觉,让我也能暂时用巧克力糕麻痹自己吗?”
她已经学会了他的某些说话语气,因此停顿几秒钟后说道:
“我不想听你的话。”
诺曼点头:
“这句话我听别人说过很多次了。还真是毫无新意。”
他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奥黛尔有预料这一招,但是意识依然比她想象的更快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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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入睡后,手指还搭在他的衣袖上,看上去很想在梦里再挠他几下。
轻轻把那只带着陈旧伤痕的手挪开,他的手背触及她的黑发,发丝的质感让他回忆起了不久前由于冲动去触摸她的额头的那一刻。
他用纯粹的科研角度看睡着的她。
没什么奇特之处,只不过是和其他虫子不一样的皮肤,头发,大脑。只有当她醒来的时候,用自己警惕又大胆的态度对待所有人的时候,她才是独特的存在。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那对深黑的眼珠有如深渊,却自带热量,能焚尽一切。
暗中焚烧的深渊。
他松手,让黑发缓缓滑过自己的触须,让那一点柔滑质感久久停留在他整齐有序的记忆里的某处。
诺曼在床头放下了一个巧克力糕罐头。
第58章
卫兵在帷幕之后演奏传统乐器,模仿雨滴和微风和鸣的乐声断断续续,浸润着这个色调以黑色和金色为主的豪华休息室。
将军休息室入口较窄,仅容两个卡哈斯曼人并排通过。经过大门之后,空间豁然展开,黑色地面似乎无边无际,金色穹顶却是半球形,客人就此有种在金色眼球的注视下坠入黑暗的错觉。
将军的休息处在穹顶的最高点。他按照传统卡哈斯曼人的习俗,倒悬在晶柱上进行浅层睡眠,叶形翅膀交叠遮盖住大部分身体。
火条麻缓步走到休息室中央,没有主动出声惊扰将军。他知道自己进来的那一刻就被注意到了,现在双方只是在遵循一种固定礼仪而已。
穹顶安插的晶柱群被一丝不差地倒映在地面上。这些长短不一的半透明柱体自带柔光,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浪花顶端也是光线汇聚之处——
将军。
火条麻到达地面中点的那一刻,将军也睁开了眼睛,翅膀悄然展开。正在演奏音乐的卫兵们分毫不差地换了曲调,俯身恭迎将军降落。
只有火条麻沉闷的语气破坏了这种仪式感:
“日安,尊敬的将军大人。您有事情想当面问我?为什么不直接派两个卫兵去拷问我呢?反正……”
他免不了有股怨恨语气,但是掩饰过去了:
“我还在因为那件事受罚。”
将军没有降落到地面上,只是展平了翅膀悬停空中,声音也因此虚无缥缈:
“你说对了,你应得的惩罚还没有结束。不过,这条消息依然应该由你亲自来听……”
高级卫兵库尔塔在帷幕后面向这边的两人行礼,宣读道:
“据军事基地报告,土脉星宣告破产,已强制进入清算程序。有关巴比龙,蝴蝶突袭队以及剩下的种种借用的生物资产,军事基地已对各家族提出赔款协议。曼塔家族最晚须在十个标准时内给出还款方案。”
库尔塔浑浊的眼球透过帷幕望着火条麻,叫人浑身发冷。
这个老东西好像一具活过来的死尸。
“那么……土脉星的蜜仓计划确实失败了。”
火条麻在用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至于在库尔塔的压力下露出破绽:
“祝贺将军大人。您培植成功的蜜仓一定能拿捏得住其他贵族。”
身在高处的将军说道:
“有趣。你的分析模式总是和紫夫人分毫不差。”
火条麻盘起尾巴垫在身下,这样能让沉重的腹部稍微减轻一点压力。他本来熟练说道:
“在我来母舰之前,您已经知道是紫夫人培养了……”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让他的下半句话忽然卡在了喉咙里。
会不会是将军眼看紫夫人的经济状况无可救药,准备正式切断和紫夫人的关系,就从母舰上的毛虫们开始逐个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