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欢记(24)+番外
半夏身子一僵,沏茶的手未抬起,茶水洒了一桌。
「对不起,姐姐,是我失神了。」
她忙擦着桌子,擦着擦着,忽然跪在我面前:「姐姐,我想进宫,请你成全!」
我被她这般举动惊到了,忙问:「你要进宫?为何?」
半夏咬着唇,半天才说:「我想要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姐姐可会责怪我太有野心?」
「不会。」
我将她扶起来,郑重道:「但你要想清楚,皇上已年近六十,你可能入宫几年就要守寡了,你还这么年轻……」
「他死了,我做太妃,甚至太后,岂不是更快活?连孩子都不用生,我是姐姐的人,太子殿下不会薄待我的。」半夏打断了我的话。
「好,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我点头道。
第49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青鸢日日服药,半夏也被送去东宫教养规矩。
我闲来无事,查了裴云徽头一位未婚妻临死前的症状,又乔装成江湖术士,以改风水为名,为那姑娘迁坟,顺便查看了她的尸骨。
看完之后,我又查了另外两位,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她们并非旧疾复发,而是被人害死的。
只是手法非常隐秘。
她们都中了一种叫「噬心蛊」的蛊术,因为并非是毒,寻常大夫查不出来。
此蛊会在人情绪大喜或大悲之时,寻找人身上最薄弱处攻击。
富贵人家的姑娘往往身子都弱些,原是无碍的。
可临近婚期,难免欣喜。或者舍不得娘家,心生悲戚。
蛊虫便在此时发作,啃食心脉,造成旧病复发的假象。
我带着这些证据去了东宫,求见裴云徽。
他情绪有些低落,不想见我。
我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今日是他那头一位未婚妻的忌日。
看来今日,他不会见我了。
快要走出东宫时,有小厮匆匆跑来,说太子殿下愿意见我了。
我又折返回去。
裴云徽在书房,有小厮从里面端出铜盆,里面还有未燃尽的纸钱。
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妥当,负手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的白玉兰发呆。
「找我何事?」他问。
我将整理好的证据放在桌案上,对他道:「五年前与您定亲的那位姑娘,我查了她的死因,可能与传闻有异。她并非病死,而是中蛊。殿下也并非克妻克子。
「我知道今日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东西都在桌上,您若有空可以看看。若不想看,烧了也行。」
我说完转身便走。
还未等我走到书房门口,却被他叫住。
裴云徽转过身来,目光幽深,脸色也沉下来,问:「为何与孤说这些?你以为你做这些,孤就会对你刮目相看了吗?
「你若是要名利富贵,可以直接说,用不着花心思在这些没用的地方!」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抬起右臂,宽大的衣袖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
毛笔与镇纸滚落,发出一声闷响。
我俯身将东西捡起,放回桌上。
「殿下应当知道,我并非想要名利富贵,只是不想看到您沉湎于过去的悲伤中无法自拔。殿下,这不是您的错,无须过分自责。」
话落,我对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裴云徽垂着头,双手撑在两侧的桌沿上。阳光被柱子遮挡,黑色的阴影遮住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晶亮的水珠滴在木桌上,微微溅起一点水星。
我掩上门,门缝渐渐缩小,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他应该不想让我看见他脆弱的样子。
我与他本就是互相利用,每走一步都算计着得失。
不该有别的牵绊。
可他也曾为我撑过伞。
我只是想还他的人情罢了。
第50章
一个月后,青鸢的容貌变得差不多了。
她本家姓苏,我便给她改名为苏青梨。
取了我名字中一个「梨」字,且看裴云礼会不会中招。
我让青鸢住在城西,她如今的身份是新寡的妇人,每日去裴云礼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卖布。
青鸢卖了小半年的布,终于遇见了裴云礼。
我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青鸢遇上两个酒鬼,想要非礼她,她逃跑时恰好撞进裴云礼怀里。
面纱掉落,露出那张与我有五分相似,却更加美貌的脸。
她掩面啜泣,泪水如花间朝露,楚楚可怜。
裴云礼当即乱了心神,瞒着身份,与她在城西的民房里缠绵数月。
青鸢哭诉自己父母早亡,新婚夫婿也去了,是个不祥之人。
如今竟连裴云礼也嫌她,不愿带她回家面见父母,商议婚事。
说完便拿了根绳子,在他面前寻死。
裴云礼哪里舍得,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告知身份,还答应会给她一个名分。
夜半,青鸢偷偷来天香阁找我,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递给她一只玉镯,对她道:「你将这只玉镯戴着,若是遇到危险,比如食物有毒,附近有刺客,镯身便会闪出红光。你放心,红光只有你一人能看见,不用担心暴露。
「这颗是保命丹,服下之后,不论受什么伤都能恢复,可保你一命。」
青鸢接过玉镯和保命丹,好奇地问道:「紫苏,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我用手中团扇点了点她额头:「好好做事,不该问的别问。」
她吃痛地摸了摸头,嗔道:「真小气,赶明儿等我做了诰命夫人,定要好好审审你。」
我瞪了她一眼,将玉镯和丹药拿走:「不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