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欢记(32)+番外

谢凛再也不敢看她，快步走了出去。

第68章

三日后，皇上传召谢凛。

近几月来，皇上自觉身体虚乏，极少上朝。

朝臣有事便上呈奏折。

皇上也不进御书房，只在寝殿批阅。由秉笔太监负责宣读，皇上听后，秉笔太监再批红，最后由谢凛盖印，便可下发给群臣。

后来皇上嫌烦，索性将秉笔太监也撤了，只留谢凛一人。

这日，谢凛批完奏折，正准备起身跪安时，恰逢大太监上前禀报。

「皇上，今日的秀女到了，是詹事府家的四小姐刘半夏，年十七，可谓是倾城之姿啊！」

皇上冲他点头：「嗯，让她进来吧。」

谢凛出门时，半夏正被小太监领着进入寝殿。

二人擦肩而过。

半夏回过头来看他，谢凛却装作没看见，径直走向殿外。

他在殿外站了许久，直到听见里面传来皇上的笑声。

「好好好！果然是美人……」

谢凛只觉五内俱焚，再也不敢听下去。

回府后，谢凛命人去买酒。

他头一回知道，自己竟这样能喝。

一坛坛酒灌下去，竟还没醉。

昏暗的烛光下，谢凛从怀中掏出一只香包，上面绣着两只比翼双飞的蝴蝶。

他望着那香包，暗自失神。

那日快天亮时，他又折返回去。

半夏已经走了，只剩那只香包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他蹲下将它捡起，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

这样好的东西，他配吗？

他是个无根之人，刀尖上滚着，不知哪一日便送了性命。

她那样好，那样美，是该配九五之尊。

是他不配……

谢凛这样想着，只觉得心如刀绞，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第69章

半夏很快便得了宠，封为姝贵人，赐居撷芳殿。

皇上日日宣召其侍寝，一时间竟连萧贵妃也顾不上了。

这日萧贵妃生辰，她一早便派人去请皇上。

皇上满口答应，可到了晚上，派去请人的宫女回来却道：「皇上说今夜不来了，请娘娘自行用膳。」

「不来了？去哪了？难不成又去了那个小贱人宫里吗？」萧贵妃问。

「是。」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如实答道。

「贱人！」

萧贵妃掀了桌子，一桌子菜肴纷纷滚落在地。

她红着眼，对身旁的太监道：「去，把谢凛叫来，现在就去！」

不多时，谢凛来了。

萧贵妃倚在踏榻上，眼皮也不愿抬，吩咐道：「撷芳殿的那个小贱人甚是碍眼，本宫不管她是中毒也好，落水也罢，总之尽快除了。」

谢凛心头一跳，垂着眸，没有答话。

萧贵妃睁开眼：「怎么？没听见吗？」

谢凛屈膝跪下求情：「她不过是个新人，过些时日便厌了。皇上的心还是在娘娘这里的，娘娘何苦与她为难？」

「谢凛，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贵妃起身道，「你难道忘了，当初你险些被那些老太监玩死，是本宫救了你！若非本宫提携，你能有今日？」

谢凛跪着，依旧求道：「娘娘之恩，奴才没齿难忘。所以这些年，不论娘娘要奴才做什么，奴才都会照做。奴才此生都不会背叛娘娘，只求娘娘开恩，放过她。」

「谢凛！你在威胁本宫吗！」

萧贵妃怒火中烧，命人拿来鞭子，一下下狠狠地抽在谢凛身上。

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在腰间、后脊，甚至脸上，空气中传来裂帛之声。

衣裳被打得破了，皮肉翻开，露出鲜红的血肉。

谢凛跪在地上，发丝散落，冷汗浸透额角，却依旧不吭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萧贵妃累了，这才扔了鞭子，厉声问道：「谢凛，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做还是不做！」

谢凛眼中满是血丝，他抬起头，望向萧贵妃道：「奴才不愿做，也不会做！娘娘若是想要奴才的命，奴才可以奉上。但若您对她动手，那就休怪奴才翻脸无情！」

他说完，未等贵妃示意，自己起身走了出去。

第70章

谢凛走出含章殿，才发现外面下了雨。

小太监迎上来，一手扶着他，一手撑着伞。

谢凛在他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着。

雨水落在他身上，和着血水一起往下流。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撷芳殿附近。

谢凛这才回过神来，吩咐小太监绕道而行。

撷芳殿门口，半夏被宫女从轿子上扶下来，刚欲回宫，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贵人，咱们不回宫吗？」宫女问。

半夏冲她摆摆手，只带着一名从东宫带来的丫鬟采薇，匆匆去追。

走到无人处时，半夏才敢靠近。

谢凛身子不稳，脚下一滑，险些栽倒，半夏忙上前扶住他。

「谢凛，你怎么伤成这样？」半夏哽咽着，掏出帕子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谢凛抬手挡住帕子，横眉道：「你疯了吗？这是皇宫，你是皇上的妃子！离我远一点！」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谢凛，你疼不疼？」半夏眸中含泪，满眼都是心疼。

「与你无关！」谢凛推开她，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问：「你此刻该在皇上寝殿才对，怎么会在这里？」

「今日是贵妃娘娘生辰，我劝皇上去看看贵妃。皇上走了，我就回来了。」半夏回道。

谢凛闻言点头：「你做得对，太过冒尖对你不好。」

说罢，又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半夏上前两步，轻声唤他：「谢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