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习惯了单脚洗头,洗完再躺进澡盆里翘着腿洗个澡,——澡盆是叶枝蔚给她买的。
舒舒服服换上干净的睡裙,心情就好了很多,哼着从财务科电脑听来的歌,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在餐桌前翻看上次罗辉过来给她带来的书。
她二楼的书借给烈烈跟阳阳看,两个小孩都很守规矩,每次看完一本才去拿第二本,这次的书也是时枌托他们帮你挑然后让罗辉带过来的。
这一本是成语故事,偏偏看到了“升米恩斗米仇”,时枌心情又不好了。
“晦气。”她合上书,抬头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心想也该睡觉了,突然传来敲门声。
时枌这才想起赵弋说今天要回的。
她单脚蹦过去开门,一打开,果然是他。
不过跟在基地不太一样,他手里拎着个包,身上作战服也换了下来,是跟张克他们一样的白衬衣黑裤,脸上也干干净净的,只是有点小伤口,应该是在办公室清洗过了。
时枌第一反应是看向他手里的包,露出一种很……难以言喻的表情。
毕竟他回来时手里也拎了个袋子,袋子里装的是新鲜割下来的人头。
他不会把那玩意往家里带吧?
时枌真的很嫌弃。
赵弋进屋换鞋,抬眼对上她嫌弃的表情,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里的包,包旁边明显有蹭上去的血迹,猜到她在想什么,笑了起来。
“换下来的作战服,不是什么别的东西。”他解释道。
时枌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别的东西,给我吧,我去阳台拿水泡一泡,明天应该就好洗了。”
她沤肥的时候身上也容易弄脏,她对于如何清洗血迹有丰富的经验。
赵弋没给她,“今天太晚了,一会儿我去弄,你脚不方便。”
时枌就算了,不跟他多争。
“冰箱里有鸡汤,那我帮你热?”
“好。”
他去洗手间处理,她就去了厨房。
一打开冰箱,鸡汤冰冰凉,时枌把鸡汤端出来,去打火。
噗呲。
哦,没煤气了。
宋阡说兰城那边不送物资过来,现在他们家属区连煤气都没了。
时枌看着黄澄澄冰冰凉的鸡汤,陷入沉思。
等赵弋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发呆。
赵弋不明所以,过去开火,咔哒,没得火。
“没气了。”时枌看着他,“你饿不饿?要不啃两个桃子算了,今天刚摘的。”
“也不是很饿,留着你明天带去食堂当早饭吧。”
他把鸡汤收拾进冰箱,关好煤气,看她还呆呆的。
他靠过来,笑道:“怎么不开心,不会是因为我没喝上鸡汤觉得愧疚吧?”
时枌:“那倒不至于。”
她就说了今天又碰到西芹的事。
赵弋安静听着,一手支在流理台上,一开始注意力还在她说的话上,但很快就被一张一合偶尔因为不高兴微微嘟起来的嘴唇转移了视线,他还抽空给她削了个桃子,时枌就一边抱怨一边啃桃子。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嗯”两声,再加几句“你说的对”,再问她:“饿不饿?再削一个。”
“不吃了,晚上吃多了睡不着,”时枌还是有点生气,“我不是不能帮她,但我就是不想帮她,我觉得她在绑架我!”
“嗯。”赵弋再次漫不经心盯着她的唇,“她在绑架你。”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时枌终于找到认同,身体下意识靠近他一些,“可是,我又觉得,我这样为难别人,也挺坏的。”
“怎么会呢,”他不着痕迹将撑在流理台、她身侧的手往前挪了一寸,身体也跟着倾斜,“你如果算坏的话,我这种人算什么?”
“啊?你也很坏吗?”
“嗯,”他嘴角微扬,似乎是一个很收敛的胜券在握的笑意,“就像我现在,你在倾诉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刚刚都是在敷衍你。”
时枌:“……”
“西芹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你今天提了太多次,这个名字我都记不住。”
他低头逼近。
时枌终于发现,自己后腰已经彻底靠着流理台的边缘,甚至被他的逼近压迫得只能后仰保持安全距离。
“我满脑子都在想,出任务前你答应我的,是不是该兑现了?”
她眨眨眼,思维敏捷地记了起来,“哦,你说那个。”
“别惦记啦,喏,亲呗。”
她低下头,将自己额头凑过去。
这动作有种英勇就义的决绝。
但下一秒,就被一只手捏着下巴将脸仰了起来,对上一双满是占有的眼睛。
她有种要被吃掉的感觉。
下巴上的那只手似乎很粗糙,手指上有茧,也有细碎的伤口,跟他脸上一样,时枌抽空猜了一下,应该是在树林被叶子或者是荆棘划伤的,伤口不深,但是短时间会留下小口子,割得不深的话也不会流血,不是很疼。
赵弋缓缓皱起眉,“你……走神了?”
“昂,就走了一下下。”
她不习惯这样被迫仰着头,对颈椎很不好,她拉下他的手,“你不睡觉啊,都十二点了。”
赵弋就很后悔跟她聊这么多。
她真能聊啊。
赵弋单手将她抱上流理台,身体再次压了过去,全靠本能追逐柔软的唇瓣。
鼻尖相撞,时枌一阵鼻酸,眼泪都要被撞出来,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
距离再次被压缩,鼻尖都是桃子的清甜味道,吃过教训后这次他错开鼻尖,轻轻地仰头含了上去,简单的触碰几下,才拉开距离,一手在她脸侧,拇指碾上刚刚吻过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