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雪算是听懂了。
柳观春伶牙俐齿地辩解,言下之意就是:师兄被人轻薄,只能怪师兄太漂亮,师兄若是气息没那么香,她会轻薄他么?师兄被冒犯,也要多想想自己的问题,是不是衣裳穿少了,是不是气息太诱人了,不能总是怪她。
见江暮雪沉着脸,柳观春也知道这番话实在没有担当,但她也不能认下自己存了坏心要轻薄江暮雪,往后两人还得做亲密无间的师兄妹,她怎能留人话柄?
于是,柳观春只能硬着头皮道:“师兄,退一万步讲,纵然我道心不坚,难道师兄一点错都没有吗?孤男寡女共处一池,会发生点什么,师兄自然知晓,毕竟你比我年长,晓事更多,更有阅历……与其说我冒犯师兄,倒不如
说……是师兄勾我在先。”
江暮雪静默下来,他倒是许久没有用“无耻”一词来形容一个人了。
眼见着江暮雪的脸色越来越黑,柳观春见好就收,她当即跪下,认罪伏法。
“好吧,昨日之事,也有我一时冲动的缘故。”
柳观春幻化出竹骨剑,连剑带鞘,高举于头顶。
“师兄若是生气,那就用竹骨剑狠狠打我吧!受了此刑,你我也算两清了。如有下次升阶,我定不会再如此轻慢师兄,我、我会另寻他人护境。”
江暮雪想听的并不是这些,但他知道,此事需徐徐图之,柳观春迟钝且胆小,他若威逼利诱不成,反教彼此师兄妹情谊生疏。
思及至此,江暮雪只能冷声道:“罢了,念你初犯,我不怪你。既是你师兄,自当护你升阶,往后如有所需,还可寻我护境。”
柳观春没想到江暮雪的火气这么轻飘飘就散了,她大喜过望,忙狗腿地道:“自然、自然。师兄,你真是个好人。”
说完,她怕江暮雪以为自己不服管教,又连忙收敛笑容,把竹骨剑递到江暮雪手中。
“但我做错了事,还是要认错领罚,师兄你打吧,也不用打多,一下就好,小惩小戒,我绝对不躲。”
说完,少女转身跪地,将后背示人,任江暮雪打臀、腿,或是肩骨。只是她殷勤地躬身扶膝,不仅露出窄细的肩背,还将腚骨微微撅起。
江暮雪想到昨日她也是这般匍匐于身,缠着他要东要西……
江暮雪轻叹一声:算了。
竹骨剑被抛回柳观春怀里,江暮雪转身欲走。
她顺势抱剑站起,惊讶地望向师兄。
不打了?
看着江暮雪扬长而去的清隽背影,柳观春不免心想:这事儿难道就这么过去了吧?
好吧,雷声大雨点小,师兄还是太温柔了。
柳观春松了一口气。
就在少女掸了掸身上枯叶,打算御剑回房的时候,天尽头那抹惊鸿艳影忽然折返。
剑风扫来,雪絮翻飞。
柳观春眼睫轻颤,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结实有力的臂骨已然圈上她的纤腰,将她高高抱起。
柳观春双脚离地,秋风轻扬,吹起金枫,她低头,看到一张秀致清逸的美人脸。
“师兄?”
江暮雪将她抱得更高一些。
至此,柳观春成了上位者。
没等柳观春再说些什么,男人冰冷的薄唇倏忽欺上,抵上少女的脖颈。
湿热的舌尖扫过,既痒又湿润的触感,像是羽毛一般,轻轻落在柳观春的肩颈皮肉。
没等柳观春喊疼,那点不适蓦然散去。
柳观春哑口无言,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她眼睁睁看着鹤骨松姿的江暮雪靠近,咬了颈子一口,又骤然松开她。
柳观春呆若木鸡,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脖子,感受那点微妙的触碰。
与其说江暮雪咬她,倒不如说是师兄薄唇微抿,嘬出一个浅淡的红印。
柳观春如梦初醒,受惊地后退。
但江暮雪没有更多的动作,他早已不动声色地后撤,与少女拉开距离。
伏雪剑的银芒赫赫,随风摇曳,连带着江暮雪眉心红印也熠熠生辉。
在柳观春大脑一片空白的间隙,她听到男人清幽淡漠的声音传来。
他对她说。
“柳观春。”
“如此,才算两清。”
第54章 青时春桃(五)“无论你对我做什么,……
江暮雪刚走,柳观春就腿软,跪倒在地。
她来来回回摸了老半天脖颈,心口直跳。
那个啄吻的触感犹存,方才的亲昵也历历在目。
被江暮雪抱起的一瞬间,柳观春脑袋发懵,只看到江暮雪轮廓清晰的下颌,冰寒胜雪的眉眼,男人衣袍袖里漫出的浓郁香气,除了雪松的涩口,还有隐秘的芙蕖莲香。
柳观春揉了好几遍脸,脑中仔细回想方才的事。
江暮雪咬她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他好像面无表情,只是麻木地做完此事……既无意动,那是不是代表江暮雪睚眦必报,仅仅为了给她一个教训?
柳观春忽然松一口气,她险些要误会,江暮雪那样道心坚毅的人,也会存私欲,动私情。
想来,师兄回咬……应该也只是想通过言传身教,告诉柳观春,他有多么不舒服。
柳观春不能自作多情,她得引以为戒,莫要再欺负好性儿的江暮雪。
话虽如此,回房的时候,柳观春还是拿出铜镜左右照看半天,那一个艳红的吻痕明晰,印记能留这么久,可见江暮雪下嘴时的凶恶,即便只是个惩罚,也依旧让柳观春耳朵发烫。
思来想去,柳观春还是从梨花木衣橱里拿出一件立领的袄裙穿上,把脖颈遮得严严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