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观春和江暮雪分享自己方才的得意事,可师兄不知为何,神色恹恹,身上凝的霜雪更甚。
甚至夜里,江暮雪也第一次避开柳观春的吻,不让她多吃。
师兄将柳观春揽到胯上,态度出乎意料的强硬。
柳观春的身外之物剥离,连带着师兄也褪去衣袍。
没等柳观春反应,江暮雪便搂紧她,任由炙烤过的剑刃莅临战场。
这种骨血相触的切磋,倒真是第一次。
柳观春有点呆呆的,直到江暮雪入内。
柳观春吃痛地皱眉,呼吸也忍不住放慢。
她震惊地瞪向江暮雪。
“齐天大圣是谁?”男人的声音冰冷如霜。
柳观春战栗着收容,她迷迷糊糊反应过来,师兄没听过《西游记》,毕竟在此世界,
取经师徒并不是脍炙人口的故事,那是杜撰的传说。
江暮雪也是神躯,他知道枕边妻子竟有旁的仰慕的神,自会吃味。
柳观春心觉好笑:“师兄,你在吃醋吗?”
江暮雪一怔,微微汗湿的眼睫轻颤,他滚动喉结,寒声道:“没有。”
“是吗?”柳观春嘴角微扬,虽然江暮雪矢口否认的样子很有趣,但她并不想给江暮雪添堵。
因此,柳观春就在那些如潮涌至的颠簸里,用稀碎的话语,给江暮雪讲完了师徒四人取经成佛的故事。
江暮雪也从柳观春支离破碎的话语里,渐渐拼接出了她的“心上猴”的样貌——忠诚、话少,很能打。
和他有点像。
江暮雪茫然,他想,他应该不至于是个猴妖的替身。
第80章 回家(六)终章
柳观春注意到一年时间很短的时候,是从江暮雪第一次深夜离床开始。
她想滚进江暮雪的怀里,可身子一侧,手掌竟摸了一片空。
室内冰冷,床帐里仅剩下她一个人。
柳观春想起,江暮雪是天寒地冻的雪灵根,他本就体温很低,单从被窝温度,她无法推断江暮雪离开的时间。
若非要事,江暮雪不会离开她。
除非……
柳观春心下一空,她撩裙下地,慌张到连鞋都忘记穿。
今日刚刚入夏,山中风大,却不算太冷。
她时常贪凉,下河里摸鱼摸螃蟹,因此赤足乱跑,也并不会受冻。
“师兄?!师兄!”
“江暮雪!你在哪里?”
柳观春在院子里四处张望,她太着急了,连灯都忘记点。
脚掌不慎踩到木屑,尖刺扎进皮肉,她浑然不觉,依旧朝前快步走去。
鲜血蜿蜒一地。
钻心的痛感传来。
柳观春终于冷静下来,她这时才想起,她是个能上天入地的修士啊,她有术法,还有法器……她不会找不到江暮雪的。
柳观春笑自己傻气,手指颤抖,哆哆嗦嗦摸进藏宝珠里,掏出符箓,用灵剪裁剪出人形纸傀儡。
她在前世,曾用这招术法漫山遍野寻找能够果腹的山鸡,江暮雪还夸过她很懂得融会贯通,将术法用于日常所需,他夸她聪慧绝顶……
啪嗒。
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落在纸上。
湿意渗透进傀纸,转瞬间,扭手扭脚的小人瞬间消失,萎靡成一团灰烬。
柳观春抹去眼泪,她继续剪纸。
没等她剪出小人的脑袋,腕骨就被另一只冰冷的手擒住了。
修长的、如青玉雕琢的五指,握住她的手。
柳观春循着那截手腕朝上望。
她看到一双清寒凤眸,看到那一缕剑气萦绕的莹白长发……来的人,是江暮雪。
“师兄。”
柳观春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自觉丢脸,抬起袖子胡乱地擦,又朝着江暮雪惨兮兮一笑,“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好久啊。你的眼睛不是在夜里很难视物吗?你要去哪里?怎么不喊我提灯?我又不会妨碍你什么,我只是、我只是……”
江暮雪凝望柳观春哭红了的杏眼,看着她赤足跑出房间,乌发披散后脊,连夏衫都没有披。
柳观春怕他发觉端倪,怕他不喜,她又开始用这种丑丑的笑来遮掩眼泪,她又开始粉饰太平,她又开始忍耐……
江暮雪心中生疼。
他弯腰,伸手,横抱起身姿娇小的小姑娘。
江暮雪低头,冰冷的吻落在她的眼角,“不要哭,我在这里。”
柳观春受不了江暮雪的温柔,她本来可以忍受那些眼泪。
可明明要承受更多苦难的人,却慢条斯理、温声细语来安抚她,她受不了这种温存的折磨。
柳观春仰起后腰,用双手搂住师兄的脖颈,将他拉得更近。
她的唇瓣也在发颤,却并不是冻的,而是受到了惊吓。
“江暮雪,我很害怕。”
柳观春还是没能忍住,她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闷到江暮雪的颈窝,她以唇纹感受他的气息、他的脉搏……她要很用力地吻他,才能确认师兄还活着的事实。
“江暮雪,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
“江暮雪,你忽然消失的话,我该上哪里找你?我真的会一直找下去的……”
时至今日,她终于懂得江暮雪的绝望。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留下来的那个人会如此崩溃。
为什么江暮雪会不顾一切代价,即便牺牲性命,也要找回爱人。
“师兄,你真的好辛苦……”
在这一瞬间,柳观春好像被一记重拳砸蒙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可以不回家吗?她可以保护好江暮雪吗?
可是,好像她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江暮雪的修为并不能停滞不前,若她逗留太久,很可能再养出第二个、第三个黑太岁,到时候她会辜负江暮雪的仙骨,她会浪费江暮雪为她换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