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灵力之强大,居然让蛇妖有一种神魂俱灭的恐惧感。
蛇妖好歹也有几百年道行,又有魔尊的妖气辅助,他不至于被寻常的修士困住……除非、除非来的这位师兄,是元婴期的大能!
在此世界,修士引气入体,筑基灵台,结丹结婴后,便是高境界的剑尊,自此再行修炼,便能达到大成真神境界,也就是飞升上界。
金丹修士,蛇妖对付过,他们便是造阵,也决不会如眼下这个阵法这般纯粹……难道此人境界比金丹还要高深?
不可能啊,世上有几个结婴的修士?便是各大仙宗,也无非是寥寥几位长老和掌门方能触及结婴境,印象中,如此年轻修士结婴,蛇妖也只听过那位天生剑骨的玄剑宗弟子。
难道、难道。
蛇妖瞪大眼睛,显出妖相:“你是江……”
没等他将那个名字说出口,一道锋锐的剑光便破空而来,直接刺碎他的咽喉。
蛇妖捂住喉咙,痛苦地挣扎。
趁此机会,柳观春猛踹他胸口一脚,连滚带爬地朝远处跑去。
前方的光亮处,立着数十把受灵气驱使的光剑。
长剑围拥的中心,隐隐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
柳观春知道,那是白衣师兄。
她得救了!
“师兄!师兄!我在这里!”
柳观春的灵台还被鬼咒封住,竹骨剑在她手中不过废铜烂铁,她无法运剑逃脱。
可是蛇妖即便濒死也没有松开她的脚踝,触手一寸寸缩紧,意图将柳观春拖回法阵,与她同归于尽。
柳观春急得满头大汗,但她的皮肉已经被蛇鳞刮擦,骨血溢出。
满地都是蜿蜒崎岖的红色,瞧着触目惊心……
柳观春最擅忍疼,她决不能被蛇妖拖回去!
和妖邪死在一起,还死得这么难看,真是太可笑了!
“绝对不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观春爆出一股蛮力,她举起竹骨剑,用力往自己的脚骨砍去!
即便要自伤,她也要割开蛇妖的尾骨。
她会活下去,她绝对不能死。
哐当一声,薄刃出鞘。
刀剑相击的响动震耳发聩,两刃相接,竟流泻一地火花。
柳观春的竹骨剑没能砍中小腿,在她挥剑的一瞬间,另一把凝霜的长剑当空格挡,阻止她自。残。
顷刻间,一道灭魄灵符随之飞出,紧紧缚上蛇妖的长尾。
符箓加身,符文涌动,罡风四起,草木摧折。
蛇妖像是触碰到什么凶残的恶物,倏忽发出惨烈的尖叫,他见鬼似的蜷缩,巴不得快点窜逃。
柳观春的腿没了妖物的桎梏,她劫后余生,急忙往前爬了几步。
蛇尾已经不见踪迹,柳观春惊魂未定,腿骨发抖。
她凝神看去,双腿完好无损,只是留下几圈难看的、血肉模糊的伤疤。
她没有缺胳膊少腿,她活下来了。
柳观春庆幸地笑了下,胸口剧烈起伏,她还在喘气。
随后,她看到远处的剑阵迅速收网,将那一只凶残的大妖紧密包裹。剑气幻化的光网收缩,剑气
千丝万缕,越绞越紧,竟如钢刀一般逼向蛇妖,将他凌迟,碎成一团肉糜。
此为最高境界的灭妖阵,手法残酷,毫不留情。
红莲业火霎时焚起,蛇妖罪孽深重,他被业火焚烧肌骨,最终灰飞烟灭,只浮出一颗金色的魔核。
柳观春将魔核握在掌心,久久无言。
柳观春知道师兄来了,她回头望去。
月华流泻,雪枝素洁。
密林之中,男人渐行渐近。素衣翩翩,乌发飞扬,一双凤眸寒若秋池,手中并无执剑,可一言一行都剑势凛然,压迫感十足。
这是战意浓郁的师兄,他还没来得及收起杀气。
柳观春怔住。
她看到师兄白衣如雪,可自己身上的嫁衣早在逃跑途中破损不堪,就连绣鞋都弄丢了,实在太狼狈了。
柳观春不想成为师兄的累赘,她咬着牙爬起来。
她想做给师兄看,她没那么娇气、没那么弱小,她在变强,她不会拖累师兄。
可是,脚上皮肉被剜去一块,血流如注,实在疼得厉害。
柳观春鼻翼生汗,才能堪堪忍住泪意。
她努力扬唇,对师兄一笑,示意自己安然无恙,一点事都没有。
可是,这一幕落在江暮雪的眼中,却十分古怪。
若非他出手迅速,柳观春为了逃生竟真会斩断自己的足踝……她大可依赖师兄,大可再等一等。
何必坚强到这一步?
江暮雪不懂。
他听到自己沉声唤了一句:“师妹。”
柳观春听到这一句亲昵的呼唤,隐隐有种熟悉感,涌上心头。
不知为何,她忽然眼睛发酸,鼻尖刺痛。
她抹去眼泪,莫名又朝着师兄伸出手。
她只是想让师兄拉她一把,因为她腿太疼,站不起来了。
可没等柳观春开口,她竟看到江师兄屈膝,倾向自己。
素白的衣袖环上柳观春的膝弯,修长的手指抵在她的后腰。
江暮雪将她横抱进怀中,稳稳地困在臂弯。
柳观春被人抱起,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知该说什么好。
柳观春嗅到一股很香很香的雪气,她看到自己褪去罗袜的足尖淌下血迹,一滴又一滴,凝在师兄的白袍上。
红得刺目,红得炽烈。
柳观春的指骨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无所适从,手足无措。
她把江师兄……弄脏了。
可江暮雪,好像不嫌弃?
江暮雪抱她御剑,许是见她衣衫单薄,他又幻出那一层光茧,稳稳护住怀中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