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险些被阵法击中,知道缠斗下去必将两败俱伤。
苏无言还有别的计划,他顿时化成一缕青烟,金蝉脱壳跑远。
苏无言舔了两下那只被剑气所伤的猫爪,冷哼
一声:“好吧,我不和你斗。我来找你,其实是想和你讨人的。”
苏无言话还没说完,江暮雪已召剑杀来。
苏无言烦不胜烦,四处奔逃。
“你把你身后那个柳观春给我,我就不杀唐婉,怎样?怎么?有了一个唐婉师妹还不够,还要抢柳观春师妹啊?别这么贪心嘛,分我一个女人而已。”
苏无言戏谑的话总算让江暮雪有了一丝反应。
他莫名想到柳观春三番两次喊出口的“师兄”,若论入门时间来说,苏无言确实可以算得上是柳师妹的师兄……
难道柳观春和苏无言有旧故,她喊的师兄,其实是在唤苏无言?
此等妖邪,果真会迷惑人心。
江暮雪脸色更冷,质问:“你为何与柳观春有牵扯?”
冷不防听到一句男人的话,苏无言错愕地抬头。
他眨眨眼:“我还当你是个哑巴……”
“受死!”江暮雪又要提剑杀来,剑势撼天动地,涛澜汹涌。
男人不但没有交出柳观春,他甚至击出一道掌印,将柳观春的剑茧加固得更深。
眼见着男人极宝贝这个柳师妹,死活不肯交出她,苏无言无计可施,只能跃上屋檐。
幸好他早利用蛊虫往柳观春身上下了标记,有了这个印记,即便柳观春身藏仙宗,他也能找到她。
他一提柳观春,江暮雪就杀气腾腾。苏无言更加确定这个柳师妹就是他要找的人。
只是,柳观春和小枣长得一点都不像。
柳观春不是小枣。
那么她应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穿越者。
那就好办了。
苏无言决定杀了柳观春,再将她魂飞魄散,让她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如此一来,他的小枣兴许就能再次被天道召进这个异世了。
苏无言欢快地笑了一声,他没有恋战,转身便化作一团黑烟,慢慢消散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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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观春从梦中苏醒,她浑身都暖洋洋的,低头一看,竟是江师兄将一脉脉灵流注入她的四肢百骸。
江师兄在帮她疗伤。
柳观春浑身惫懒,她躺着不动,底下垫着软绵绵的雪兔毛毯,想来是江师兄从她的藏宝珠里取出来的。
柳观春心里有点忐忑,亦有点欢喜,就好像病了的孩子能得到父母亲许多关怀那般,她也得到了江师兄的悉心照顾。
真好。
柳观春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每次生病她都会被外婆留在家里。
不用上学,柳观春高兴坏了,一边想围着外婆打转,一边又怕被外婆说病得太轻,还得去学校补课。
每次生病,外婆都会用柚子叶煮水给柳观春洗澡。柚子叶能够驱邪避祟,这样便可保护柳观春不招邪物,身体建康。
柳观春还会趁外婆做饭的时候,从老样式的漆木立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塞嘴里。这是外婆去参加婚礼带来的喜糖,老人家只吃得惯奶糖,其他果冻、巧克力,全省下给自家娃娃吃。
除此之外,外婆还会给她熬清淡的鸡汤。汤里只放几根晒干的黄花菜、一点盐、几勺去腥的农家米酒。鸡汤味道鲜美,带点清淡的酸味,很好喝。
小时候的幸福,仅仅用一块糖、一碗汤就能满足。
柳观春受了伤,喉咙里的血气还没咽下。她吞了吞唾沫,侧头望向江暮雪,忽然小声地问:“师兄,你会熬鸡汤吗?”
江暮雪抬起压在柳观春脉搏上的手指,垂眉敛目看她一眼:“不算擅长。”
师兄的神情平静温蔼,如同神坛上波澜不惊的慈悲佛像。
他体恤世人,因此这份温柔也惠及了她。
柳观春笑了笑:“等我伤好了,我熬鸡汤带师兄一份吧?”
江暮雪:“好。”
他应下一声后,心中又浮起疑惑。
按理说任何人身受重伤,醒转之后都会问问自身的情况,问问昏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可柳观春没有好奇心,她毫不在意,就仿佛……捡回来一条命也好,死在幻境里也罢,她并不害怕。
柳观春没有求生欲。
既不求生,又为何日日笑容满面?
江暮雪参不透她。
柳观春按了按小腹和胸口,身上的伤已经愈合,她不觉疼痛了。
倒是辛苦师兄,上次送她疗伤的丹药,这次竟直接给她输送灵流。
但柳观春不知的是,江暮雪之所以能给她输送灵气,完全是他强硬地压制了她体内另一股力量。
而那股力量倒是个见好就收的主儿,知道江暮雪强势,竟也没有再冒头和他作对。
只是江暮雪此前窥探柳观春灵域的事到底逾矩,事后细想,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失常。他竟不知,因悲悯而生出的同情,会如此磨人。
兴许要尽快完成试炼,回到玄剑宗。
如此才能名正言顺舍下柳观春。
柳观春坐直了身子,她仰头望天,这时才发现,入冬后,山林尽头已经开始飘雪了。
绒毛一般的雪花落到潇潇翠竹上,纤薄如刃的竹叶被雪团压得轻晃,竹竿轻颤,又把雪絮抖到一旁。
山中景致优美,极静谧,也极舒心。
柳观春爬起来,一声不吭坐着,和江师兄共赏良辰。
没一会儿,江暮雪从自己的藏宝珠里取出好几本页面泛黄的剑诀与心法,递到柳观春面前。
江暮雪道:“今日起,你须每日背下四十页,夜里我还会抽空教授你其他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