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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亦阑珊(16)

“鄢澜,你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吗?”

“是啊,”鄢澜未加思考,随后又笑了笑,“怎么这么问?”

“那就好,”利曼珊看着飞舞的雨刷器和漫天的风雪,“中国人取名字,真有诗意。”

鄢澜不再作声了,两个莫名被改了名字的人,让她想起一个词:阑珊。

直到前几天试玩那款游戏时,利曼珊问她,“阑珊”是什么意思,她才说出了当初自己在暴风雪中想的事情:将尽——这好像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三点了,利曼珊睡不着,去minibar看了看,找到一小瓶琴酒,倒了半杯,又加了些果汁,靠它助眠。

重新躺回床上时,脑袋里像在放蒙太奇电影。

夜灯的晕影中,鄢澜美好的身体,汗珠闪着细密的金光,饱满又柔软的果实在她眼中摇啊晃,耳边是她动情的喃喃细语:“Sam…阿珊……”

利曼珊想起来了,鄢澜在床上时不喊她利曼珊,不喊她Sam,而是阿珊。

从小到大,这么喊她的,除了鄢澜,只有她的母亲,母亲拿香港人的习惯喊她“阿Sam”。

镜头转到暴风雪中的那辆车上,鄢澜说她本叫鄢倚阑,随后便沉默了。雨刮器好像快要摆不动了,前方是白茫茫一片的混沌,偶尔有几盏不怕死的车灯,从这白茫茫中透出,挣扎着要到彼岸。

等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像经历了一场浩劫,她们仿佛不舍就这么分开,吊桥效应。

利曼珊问,这暴风雪要刮到几时?

鄢澜说,得两天两夜。

利曼珊问,你也是一个人吗?

鄢澜说,我也是一个人。

车停进了地下车库,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第一夜,她们看电影,聊天。

第二夜,她们开红酒,做暧。

天亮时,风雪停了,鄢澜离开了。

两天两夜,除了记忆中的温度和一串电话号码,她们什么都没留给彼此,在城市中相遇,在城市中走散。

利曼珊阖上眼之前,抱着手机,指尖在上面划啊划,眼皮越来越沉,好似打出了一句:在怕什么?

有没有发出去,她也不知道了。

鄢澜的手机一震,看到这四个字时,心脏骤然狂跳,坐起身,她想奔过去,她的脸因为这想法变得微微潮红,平稳了呼吸,她将电话打过去。

嘟——嘟——嘟——

那边已没有人接了。

第9章 我是有罪的,你也是

利曼珊是在隐隐的头痛中醒来的,昨晚她并没有喝多少酒,再闭上眼想了想,自己该是身体抱恙了。

难怪昨夜醉得那么猝不及防。她挣扎着睁开眼,去摸手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未接来电,闭上眼再睁开,没看错,凌晨三点半,鄢澜曾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

利曼珊坐起身,呆了一会儿,再去翻手机,看到了自己发出的一条短讯:在怕什么?

比对时间,鄢澜的电话就是在这之后打来的。

她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有些恼,有些悔,有些乱。头痛好像随着醒来的动作愈发尖锐,她下了床,从包里摸出药片,吞了两片。

八点钟的时候,鄢澜的电话再次打来,这次利曼珊没有错过。

“我在酒店大堂了。”

“上来吧,1824。”

那边愣了一下,“好。”

鄢澜带着纽约清晨的凉气和一袋新出炉的贝果、两杯现磨咖啡走*了进来,新鲜得很。

阳光透过薄纱照进来,鄢澜轻车熟路地走过去,将薄纱也拉开,转回身,“这样行吗?”

利曼珊看着阳光照在鄢澜的侧脸上,像融进了牛奶中,她笑得灿烂,已不是那个三点半给她打电话时的鄢澜。

止痛药起了作用,身体松快起来,利曼珊点点头,从minibar里拿出两瓶水,一瓶苏打水,一瓶纯净水,走过去坐下,“来,让我看看你极力推荐的贝果有多好吃。”

鄢澜也坐下,笑着拆纸袋,房间里的香气更浓了。“倒也不是惊世骇俗的好吃,就是种类多,有趣。”

利曼珊看她拿出十小盒酱料,有甜有咸,铺了一桌子。

“不晓得你口味,我买了四种我最爱吃的贝果:蓝莓、芝士、鸡蛋、黑麦,要不是吃不下,就都买来了。”鄢澜又笑道。

利曼珊陪她拆纸袋,打开酱盒,反正都不再提昨夜的事。

“你今天就回去吗?”

“中午的飞机,”利曼珊挑了盒三文鱼酱,“你呢?”

“中午约了维克多。”

利曼珊点点头,“之后呢?留在这里过周末还是回C城?”

鄢澜看了看表,“今天都周五了?我的时间都乱了,那你……今天就回去?”

“我约了麦迪逊参议员办公室,今天下午四点。”

鄢澜倒抽了口凉气,“效率太高了,那我也赶紧约律协C城协会,下周一开始跟他们建立联系。”

“嗯,媒体那边我来安排,”利曼珊轻轻搅着咖啡,“鄢澜,前天纪希颐向我伸出橄榄枝,说她可以帮我了解到很多不公开的东西。”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这句话,鄢澜的脸瞬间褪了层色,变得煞白。

利曼珊看到了,停了手,停了口,呼吸也小心翼翼。

鄢澜缓过神,“嗯,你怎么想?”

“我想……既然避不开她,我也不要躲着她,面子上还是可以和她交个朋友?”

鄢澜看着她,阳光落在眼里,剔透的眸子里有一丝化不开的忧伤,好像自从利曼珊认识她,这忧伤就在那里冰冻着。

“当然了,如果你觉得不妥,我……”

“可以,”鄢澜打断她,“如果你能够和她达成合作,对于这宗案子将是莫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