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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亦阑珊(22)

“怎么没继续?”

那边很久没了声音,鄢澜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利曼珊道:“那是二十岁前的事了。”

鄢澜没接话,起身去又倒了杯刚才的酒。

“你要和我比赛吗?”

鄢澜走到池边,坐在木地板上看她,“我认输,比不过你。”

利曼珊游过来,趴在池边,看她的衬衫,壁灯下泛出酒红色,对了,她是从办公室直接来的,她笑起来,“小心我拉你下来。”

“别,”鄢澜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又觉得傻,伸手去抚她的脸,“你醉了。”

利曼珊一偏头,咬住她的手指,再伸手一拉,随着鄢澜的一声惊呼,人已落入水中,连同没喝完的那杯红酒,酒杯侧着身漂在池水中。

利曼珊没等她开口,吻了上去。

“Sam…Sam…”鄢澜慌乱中回应着她,又推开她。

利曼珊在水中托住了她的身子,帮她找回安全感,等她的身体不再挣扎了,又去吻她,鄢澜却偏了下头,避开了。

利曼珊往后缩了一寸,“我都没问,你还是单身吗?”

“现在问会不会太晚?”

“我是觉得没必要问,你一定是单身。”

“为什么?”

“因为,”利曼珊想了想,“那天你在‘野火’看我的眼神,就像野火。”

鄢澜像被她戳穿,一瞬想要报复,下一秒便将刚刚躲开的那个吻索回,闭上眼,熟悉的、在心头掠过千百遍的回忆涌回。

就连她的身体,这赤诚相对的身体,也还是记忆中的触感。

“Sam…阿珊……”

像句咒语,利曼珊听到这两个字,竟毫无征兆地涌出眼泪。

“怎么了?怎么了??”鄢澜着急,双手挪上来,捧着她的脸。

利曼珊紧紧抱着她,“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好,好,我不知道,没关系,你告诉我。”

怀中的身体从微微颤抖到平静下来,“你都知道了,他杀了她,他是个罪人。”

像是强调给自己听,利曼珊偏要说出这句“他是个罪人”,可脑中回荡的却是那句“我是有罪的,你也是。”

鄢澜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嗯,都过去了。”

利曼珊紧闭着双眼,够了,这已经够了,更多的事情,她没必要知道了。

“Sam,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努力不去想。”

“你做得很好了,没人会比你做得更好,”顿了顿,“要想哭就哭吧,我在呢。”

“鄢澜,”利曼珊抬头,“究竟以什么身份?”

鄢澜仿佛想了很久,“你想要什么身份?”

“去年我们好像讨论过,我好奇今年你有没有变。”

鄢澜轻声叹息,“什么会改变一个人呢?”

利曼珊苦笑,“当你遇到另一个人吧。”

鄢澜看着她,虽在这暗夜中看不真切,但还是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是这样,会很危险,”顿了顿,“不要靠另一个人。”

空气凝结了很久,久到利曼珊都觉得这样的装束待在泳池里显得可笑了,便点点头,“好,我明白了。”说着动手去解鄢澜的衣服纽扣。

“诶……”鄢澜捉住她的手。

“你这样上去容易感冒,湿衣服丢了吧。”

鄢澜松了手,看她三下五除二褪了自己的衬衫、西裤,又停手了,走上泳池,将她刚刚裹着的那件浴袍递给自己,“去里间洗个热水澡吧,洗完后也可以留下来。”

鄢澜愣了愣,接过浴袍,上了岸,利曼珊已经转身往屋里走了。

淋浴室中洗护用品一应俱全,鄢澜洗浴好,吹干了头发,换了件新的浴袍和拖鞋,站在门里发呆。

她本是担心利曼珊,想看看有什么自己能帮上的,一番聊下来,好像除了自己看到的信息,她什么都没说。或许我是高估了自己的价值,鄢澜想。

打开另一端的门,走过早餐室,外面是回廊,一眼望去有三扇门,只有最里间的门是开着的,鄢澜便往那扇门走去。

一进门是一间影音厅和一道巨型羽毛隔断,鄢澜正张望,利曼珊从隔断内侧探出脑袋,“你要进来吗?”说完人又不见了。

鄢澜走了过去,看到了隔断内的世界,深咖灰色和白色的艺术墙,本身就像一幅抽象画,墙上是一排跳跃的火焰,舒适的大床正对着一片拱形玻璃幕墙,外面是C城夜色。

利曼珊正裹着睡袍,趴在床尾翻一本杂志,抬头看到她进来,朝她伸出手,“你要是留在这里,明早还能看到日出。”

鄢澜在床尾的地毯上跪下身子,床很高,抬头看利曼珊那张诱人的脸,“还有什么你这儿看不到的?”

利曼珊勾长脖颈,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啄,声音也低哑了:“你在,就什么都能看到……”

边说边将鄢澜拉上来,抱着她在床上滚了一圈,柔软的唇触到她的额头、眼睫、鼻梁、唇瓣。

“鄢澜,这一年你有过别人吗?我好像有点介意了。”

“嗯?那我不告诉你。”

吻停了一刻,“我真要介意了。”

“凭什么?你呢?你有过别人吗?”

“你介意吗?”

“介意。”

“那我也不告诉你。”

一抹笑意浮在唇角,溶进一个绵长的深吻里。

“鄢澜,我给你个offer。”

“什么offer?”

“你可以随时上我的床,不需要任何责任,怎么样?”

利曼珊感到抱着的身体僵了一下,便从她耳边抬起身,去看她的脸。

半晌,鄢澜回道:“我考虑一下。”声音却很平静,没有了调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