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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如歌(40)

哗哗的水声响起,溅在凌緢身上。

秦珏歌对温泉环境不熟悉,唯有紧紧拽着凌緢的手,温软的身体紧紧贴着凌緢,两人的单衣长摆漂浮在水面上。

“我不知我是否会水。”秦珏歌狐狸眼染上一抹无措。

“这里水浅,你可以坐在岩石上。”凌緢将秦珏歌往更浅的边缘带,黑色的岩石被热水熨烫后,也有了暖意。

秦珏歌坐在岩石上,雪足踩着池子里的鹅卵石,泉水清澈见底。

凌緢靠坐在她的身边,将身体埋入水中,闭眼感受着流淌的暖意。

忽而,她脸上被泼了一舀水,抬眸,对上秦珏歌的狐狸眼,她双手拢在一起,又舀了一勺,朝着凌緢泼来。

泼得凌緢乌黑的长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像只被打湿的小狗,一双刀眼带着几分讶异的看着秦珏歌。

有些不理解,这人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还跟自己玩闹上了。

“你好像大黄。”秦珏歌捂唇,笑着。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凌緢双掌一推,带着内力,手臂间的水花涌起一波浪潮,朝着秦珏歌荡过去。

秦珏歌被浪拍了一下,全身被水淋湿了。

一张俏丽的脸蛋满是水渍,长发服帖的粘在额前,浓睫挂着晶莹的水珠,肌肤沾染上水渍,在阳光的投射下泛着盈盈的光泽。

纯白色的单衣湿透了,衣物遇水变得沉重,下坠着,露出雪白的肩头,内里火红色的亵衣,刺眼夺目,细长的红绳从后颈绑到胸前,弧度饱满,妖娆勾人。

本是想反击一下,可凌緢觉得受折磨的是她。

眼前的冲击感太强,令她血气上涌,喉咙干涩。

不大不小的水柱朝着她袭来,凌緢也没躲,被结结实实淋成了落汤鸡。

秦珏歌轻盈的笑声,透着几分得意。

凌緢也没惯着她,抓着她纤细的脚踝,轻轻一拽。

听到秦珏歌急促的轻呼声,秦珏歌沿着湿滑的岩石落入了水中,扑腾了两下,可无奈她不会水,身体没有因为她的扑腾浮于水面,反倒是下坠的更厉害了。

秦珏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惧水的慌乱感让她开始挣扎。

可下一秒就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给紧紧扣住了腰,秦珏歌像是抓住浮木般紧紧搂住了靠过来的人,嗅到她身上清爽的皂荚香气,像是找寻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乖顺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趴伏在凌緢怀里,一动不动。任由淅淅沥沥的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与凌緢身上的水滴汇聚在一起。

“不会水的旱鸭子,看你还敢不敢捉弄我。”凌緢的嗓音干净,却带着鲜少流露出的放荡不羁。

秦珏歌只觉得熟悉,蓦然抬头,对上凌緢调笑的眼神,那玩味的神色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秦珏歌一怔,脑海里闪过似曾相识的画面,狐狸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凌緢。

画面在此刻静止住了。

“吓到了?”凌緢垂眸,后知后觉,与秦珏歌玩闹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把害怕水的人拖入水中,是不是有些过头了。虽然这里的水只没过肩膀,可对于怕水的人,只要水淹没胸口的位置,就会没来由的恐慌。

她对娇弱的秦珏歌有天然的保护欲。

此刻,愧疚的思绪上涌,脸上神色也变得有些担忧。

“我们,曾经也一起共浴过。”秦珏歌微扬着下巴,狐狸眼水波艳艳,语调是肯定的。

秦珏歌说出这话时,凌緢眼眸一抬,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此时,两人的心思都想到了一处。

在下一秒,两人近乎脱口而出。

“华伦山。”

凌緢的刀眼微撑,不敢相信。

虽然之前有过很多猜测,可在秦珏歌自己说出华伦山三个字时,她的心砰砰跳了几下。

昭昭。

眼前的秦珏歌,就是与她在华伦山一同抚琴舞剑的昭昭。在她腐烂成一团泥潭时,将她从泥沼中一点点拔出来的女人,苦闷在心中的郁结被宣泄。

她眼睛也奇迹般的复明了。

她第一个想见的就是昭昭,想当面谢谢这位开解她的朋友。

可她找遍了整个华伦山庄,都没有找到昭昭的踪影。

复明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许久未见的帝女,她孤身站在大堂中央,穿着一身玄色的长服,像是凌緢挥之不去的梦魇,她手上的利剑还在滴着血。

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她的面前,死状惨烈。

那是山庄上下所有见过她的人,帝女对见过她的人不留活口。

凌緢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从这些人的穿衣打扮,都是山庄的侍女和管家,没有昭昭。

帝女狭长的凤眸透着冰冷如霜的阴霾,只有望向凌緢时,唇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嗓音却像是啐着毒的巨蟒,她说。

“孤来接你,回家。”

.....

回京城后,她去各大琴行打听过昭昭。

可京城里所有的琴师都说,昭昭平日都是以白纱拂面,没人见过她的真容。

这一瞬,她又与昭昭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感。

她以银面具遮面,像是幽魂似的苟活在这世间。昭昭就像是另一个她,被迫用这样的方式活着。

之后,她放弃了找寻这位奇女子。

离她太近的人,都会被帝女盯上,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久而久之,她便不愿与任何人亲近,孑然一身是她的宿命。

可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她再次见到了昭昭。

昭昭就是秦珏歌,秦珏歌就是昭昭。

她用祖传玉佩救下的女子,就是那个与她在华伦山上谱琴曲,谈家国天下的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