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歌跟着凌緢一块去看王妈。凌緢给王妈点了些软和的糕点,还想着带点干果,可王妈牙口不好,就此作罢了。
王妈家的院落,积雪不多。
二丫一早来给王妈送药时,帮王妈打扫干净了。
凌緢敲门。
王妈开门,气色比昨天好了些。见着是凌緢和秦珏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昨晚才过来的,今天怎么又跑来了。”王妈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可手中的动作没停,又给凌緢和秦珏歌倒茶,将冬瓜糖片和糕点放到桌上。
“珏歌说想来看看你,我们就一块来了。”凌緢道。
“小两口相处的还好吗?”王妈坐下来,用围裙擦干手,看向两人。
“我们过的挺好的。”凌緢牵起秦珏歌的手,在王妈面前晃了晃,心里却有几分尴尬,越是缺什么,便会越是极力表露什么。
她和秦珏歌的关系,早就不复从前,那般相亲相爱了。可她私心不想让其他人察觉。
“珏歌觉得呢?”王妈目光温和的落在秦珏歌身上,她察觉到秦珏歌的个性有了变化,多了份独当一面的气魄和从容。
“凌緢待我很好。”秦珏歌唇角弯起,轻声道了句。
凌緢听到秦珏歌这般说,松了口气。可心里忍不住又膈应上了。秦珏歌是在给她发好人卡吗?待她很好,她很感激,但,没有喜欢,或者心动的感觉。
她都忘了问,恢复些许记忆的秦珏歌,是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若是喜欢男子,那两人这段妻妻关系,就彻底破裂了。
凌緢的心思神游,指腹被秦珏歌重重捏了捏,回神,对上秦珏歌提醒的眼神。
“王妈,珏歌她是京城巡抚温如元的女儿。”凌緢深吸了口气,将秦珏歌的真实身份与王妈说了。
却见王妈并不惊讶,看向秦珏歌时,眼神多了分笑意。
“珏歌知书达理,看得出出身在高门大户家。”
“珏歌想帮王家翻案。”凌緢说完,见王妈眼眶发红,又看向两人时,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太好了。”
“王家有救了。”
凌緢心口一闷,像被棉花堵住似的。她这一年来,努力搭建桃源村,想给王家一个避世的生活,让他们远离京城,大家嘴上没说,可心里一直在等着,等着王家血案能有洗刷冤屈的一天。
只怪她,一个人的力量太弱小,收集证据又花费了不少时间。
直到现在,还没有能彻底为王家翻案的把握,不过看到王妈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和激动,她知道,这一步,她要迈出去。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踏出这一步。
王妈留她们吃午饭。
菜是王妈一早备好的,是邻里送的腊肉,排骨,全是上好食材。
排骨提前顿好了,还加了软烂入味的冻白菜。王妈的手艺极好,每次来王妈家蹭饭,凌緢都要多吃几碗米饭。
其他的菜只等着下油锅炒一下。
凌緢揽过这些活。
王妈和秦珏歌坐在床榻边,讨论着刺绣的手艺,王妈见着秦珏歌三两下,将她还在发愁的绣品给回了针。
她抚摸着绣品上绝妙的针法,不禁感叹,秦珏歌对刺绣的理解,早已超出京城上好的绣娘。
凌緢把饭菜端上桌,菜凌緢特意多煮了一会儿,煮的软烂,卖相比平日差了些。
王妈牙口不好,患病后胃口很差,凌緢以王妈为先。好在秦珏歌也不挑剔。
三人围坐在木桌前。
凌緢与王妈熟识,没那么多顾忌,秦珏歌也不生分,凌緢去集市,或者她们在绣房时,王妈都是与她们一起吃饭。
一顿饭吃下来,温馨和乐。
凌緢见王妈食欲也好了,吃了一小碗米饭。
吃过午饭,秦珏歌收拾碗筷,去洗碗。
凌緢与王妈坐在床榻边,王妈枯枝般的手紧握着凌緢,浑浊的眼眸盯着凌緢,似有话要说。
凌緢沉下心,耐心的等待着。
经过一夜,她也想过了,如果王妈不愿说,她也不会主动问起,但这些日子,她都每天来陪王妈说说话。
陪伴她,缓解她心里的郁结。
秦珏歌洗完碗,见到凌緢与王妈坐在床榻边,两人都没说话,沉静中,又有一股情绪在翻涌。
“王妈,凌緢,大黄还没喂。”
“我先回去喂它。”
“慢些走,雪天路滑。”凌緢和王妈嘱咐着。
秦珏歌合上门,离开后。
王妈绷不住,眼眶发红,抓着凌緢的手,颤抖不已。
“阿緢,我对不住你。”
“王妈,你待我像亲闺女一样,我还未与你说过感激的话。”
“阿緢,这一年来你为了我们隐姓埋名,奔波操劳,你本应该在女帝身边,锦衣玉食。”
“可却为了我们,忙碌奔波,饥不饱食。”
“而我却还。。”王妈欲言又止,一双眼眸通红一片。
“那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愿每日在愧疚中度日,在噩梦中惊醒,手里沾染着同僚的鲜血。每日都要揣度女帝的心思。”凌緢深切的说道。
“反而是在桃源村的每一日,我都过的踏实安心。”在桃源村的她,只需要操心明日会不会猎到猎物,猎物能卖的几钱。
“可,这样的生活终究有被打破的一天。”王妈叹气。一旦重审王家血案,桃源村不再是净土。
“冷月,早就从世上彻底消失了。”
“我叫凌緢,是凌大将军凌茫冲之女,是先帝册封的率善中郎将。”凌緢眼神灼灼的看向王妈。
凌緢的尸骨也未被找到,只有女帝为她立下的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