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草药味弥漫开来。
秦珏歌拿着白瓷药膏,剜了一小块,掀开凌緢的发丝,帮她涂抹在脑袋上,脑袋顶红了一片,长出了一个鼓包。
看起来,怪可怜的。
秦珏歌半跪在床上,纤瘦的腰肢挺得笔直,凌緢则是盘腿坐在床上,脑袋朝着秦珏歌的方向,伸过去,伴随着冰凉的药膏涂抹在她的脑袋上,她哼唧着,把脑袋贴向秦珏歌。
鼻尖尽是属于秦珏歌的体香,她垂着眸,一动不动,委屈的像只淋过雨的小狗。
“涂了药,过会儿就会消肿的。”秦珏歌把药膏放到枕头下,安抚着可怜的凌緢。
“你是故意的。”凌緢把头埋在秦珏歌怀里不起,闷声闷气道。她弄得秦珏歌要擦药膏,于是秦珏歌也弄得她要擦药膏。人家是礼尚往来,她们是一报还一报。
“别生气。”秦珏歌知道凌緢在气头上,也自知理亏,难得温柔。
“看你表现。”凌緢鼻尖蹭了蹭秦珏歌的衣襟,蹭开一个口子,看到里面白皙的肌肤,又贴着脸往里面挨了挨,闻到热腾腾的香气,她脸不自觉的泛起红,黑瞳睁开一下,又闭上一下。
心跳,也跟着快一拍,慢一拍。
秦珏歌感受到胸口有一股灼热的视线,她低头,正好撞见在窥视她的凌緢。
她记得她初到这里时,凌緢还表现的挺正经的,对她规规矩矩,也不越界。甚至在她主动勾缠的时候,还会替她盖好被子,生怕她着凉。
现在,是怎么了?
撞坏脑袋了?
性情大变?
可失忆的人是她,不是凌緢啊。
回忆起在温泉时,与眼盲的凌緢初见时,她也是这般,像个登徒子般,轻浮又浪荡。
所以,这才是凌緢的本性,色中饿鬼一枚。
秦珏歌深吸口气,想把凌緢从她怀里扯开,可低眸看到凌緢额头上的伤,涂抹着膏药,黏黏糊糊的,像是被羊舔过,怪可怜的。
可,无奈怀中的人不知收敛,唇擦着她的肌肤划过,还有往下探寻的趋势。
秦珏歌心口一滞,被凌緢至下倾身压住。
清爽干净的皂荚香气弥漫而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眼前是原木制成的顶,几根木头横梁摆放粗糙,并不牢固的样子。
“你的脑袋不疼了?”
“还有点疼,有点晕。”凌緢趴在秦珏歌的身上,像是赖皮小狗,蹭着她的衣襟,弄得她衣襟散乱开,露出雪白的弧度。
“别装了。”秦珏歌拧了拧她的耳朵,把她从自己身上移开。秦珏歌的身体一空,失去凌緢温热的怀抱,有点不适应。
好在凌緢脸皮够厚,又贴了上来。
温热的身体带着清爽干净的气息,将秦珏歌笼罩其中,令她安心,可又令她心惊。两种情绪翻涌交织,秦珏歌也不知是该避开凌緢,还是该纵容她的放肆。
两人的关系不清不楚。
没有拜过堂,也没有一纸婚书,甚至凌緢都没给过她任何承诺,却每夜纠缠在一起。
如若被她食古不化的父亲知道,大概会觉得颜面扫地,将她赶出家门。
可她的守宫砂还在,离开了桃源村,没人知道她和山野间一个小猎户曾经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想什么,这么入神?”凌緢抬起头,看到秦珏歌眼神涣散的望着梁柱,轻声问。
“你会一直在桃源村住着吗?”
“开春后,想回京城。”
“怎么突然想回去了?”秦珏歌掀起眼眸,下意识的觉得心脏一紧,突然而来的危机感袭来,让她不由的皱起眉宇。
凌緢决定回到京城,回到帝女身边,重新做回她的裙下宠臣。
“也不是突然。”
“逃避了一年了,有些事该面对了。”凌緢绷着唇,认真道。对上秦珏歌的眼眸,深情意切的说道。
“珏歌,你会站在我这边吧,帮我为王家翻案。”
“你有故友做靠山,还需要我的帮助吗?”秦珏歌冷声道了句。不知怎么的,话语间有一股酸意涌上来。
“你说仪殷?”凌緢挑眉,疑惑的眨了眨眼。这次要对抗的就是仪殷。帝女哪里是她的靠山,这一切,都是帝王的局,帝王惯用的纵横之术。草菅人命,只为一己私利。
“你还有别的故友?”
“没有。”凌緢叹声道。她与仪殷是生死之交,这种情感,除去亲人外,很难拥有了。
秦珏歌脸色又冷了几分,明知道,凌緢和当今陛下的关系,可她还奢望这人能辩解几句,哪怕是讲几句违心的话,哄骗一下她。
她收紧被凌緢弄乱的衣襟,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
“你们并不了解她,她并不像世人说的那般。”仁德宽厚,造福苍生。
秦珏歌不理,闭眼。把耳朵也闭了起来。
“会站在我身边吗?”凌緢蛄蛹到秦珏歌耳边,在秦珏歌耳边蛐蛐着。见秦珏歌不理她,她勾起秦珏歌一缕发丝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秦珏歌一回头,就看到凌緢噘着嘴,把她的头发夹在鼻子与嘴唇中间的位置上,给自己弄出一截胡须。
“好玩吗?”秦珏歌掀起眼皮,狐狸眸波光粼粼的看着凌緢。
凌緢脸上泛起淡淡的微红,像是被人抓住痛脚的猫。
“你多大了?”
“二十。”凌緢一噎,觉得,秦珏歌是在嘲笑她幼稚。于是,好奇的看向秦珏歌问。
“你呢?”
“记忆里是二十五。”
凌緢眨了眨眼,周朝十八岁是适婚年纪,二十五岁已然是大龄晚婚,看来温家人定是为秦珏歌的婚事发愁。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秦珏歌不愿回到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