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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如歌(94)

可今日,快到正午,外面却鸦雀无声。

寂静的好似这间客栈,出她以外,再无外人。

她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透过缝隙往街道望去,往日繁闹喧嚣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她的心咯噔,一响。

强烈的情绪令她眼尾的刀疤止不住的开始抖动。

她用指尖抚摸过那枚疤痕,感受到眼角不自主的颤动。像是感召到那人的气息。令她浑身起了一阵凉意。

终于,要见面了。

凌緢深吸了口气,走到铜镜前,换上常服,将长发绑成一束,她挺直脊背,肩膀自然地落成一字型,系上腰带后,呈现出倒三角的完美腰身。她将荷包绑在腰带上,抚摸着上面秦珏歌绣的鸳鸯,仿若秦珏歌在她身边,鼓舞着她,给了她足够的力量。

凌緢不能露怯。

不能露怯。

站在门口,凌緢沉了沉眉,很好,眼尾的疤痕已经不抖了。

凌緢利落拉开门。

门口直到檐廊处,站着一排锦衣卫。

为首的那个,就是她的副将,朱敏。凌緢眼角不自觉的跳了跳,她不知朱敏会不会认出她。

两人曾经并肩作战过那么多次。

朱敏熟悉她的剑法与刀法。

她稳住气息,从朱敏身边经过,她的发带扬起,乌黑的发丝随着发带飘扬,她眉眼扬起,眼眸冷傲,高挺的鼻梁,绷起的唇瓣,勾勒出完美的侧颜。

朱敏在凌緢经过时,刷的一下,跪下了。

像是曾经每一次见到指挥使冷月时,恭敬的行礼。

凌緢眼眸一冷,心咯噔落到了地上,她手心发出冷汗,是被认出来了吗?逃了这么久,她努力想要摆脱冷月的身份。

最终,她还要成为女帝的利刃。

越过木质的楼梯,她看清坐在客栈正中央的女人,女人穿着一身玄色常服,倪着眼眸,拥有着藐视众生的淡漠感。

运筹帷幄的上位者姿态,给人一种足够的压迫感。

还是逃不出着笼中鸟的宿命吗?

凌緢不甘心,她扯了扯腰间的荷包,贴近心口处的虎符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她不在是一个人。

她有秦珏歌,有桃源村的王家人,有凌家旧部的叔伯们。

她很强大。

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

凌緢从怀里掏出虎符,用足以震慑住众人的嗓音,冷声喊道。

“虎符在此,方可号令三军。”

“尔等恭迎,凌将军回归。”朱敏率先喊了句。

“恭迎,凌将军。”锦衣卫众人齐声喊到。

凌緢一怔,握着的虎符不由的紧了紧,再看女帝时,她眼尾微扬,深黑的眼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糟糕。

还是被仪殷算计了。

失忆的想法,在这一刻不可能有了。虎符亮出的那刻,她的底牌全数呈现在仪殷面前。

......

温府内。

温如元下了朝,匆忙回到家中。

将秦珏歌喊到了书房。

今日,他上早朝,听闻凌家旧部的呈报才知,救下秦珏歌的凌緢,原是凌茫冲之女,凌緢。

沧海遗珠流落世间,又被找寻到了。

女帝大喜,当即册封凌緢为护国将军,并亲自去请凌緢归来。

“珏歌,你可知凌緢的真实身世。”

“山野猎户的身份。”秦珏歌垂眸,淡声道。

“她是,护国大将军凌茫冲之女。”温如元沉着眉,冷声说道。

“哦。”秦珏歌平淡应了声。

“你早就知道了?”温如元皱眉,秦珏歌身为她的女儿,凡事都不与他说,弄得今日他在朝堂上,被人看了笑话。

还有人冷嘲热讽他,冷血无情,将女儿的救命恩人赶出温府。

“不知。”

“她是何身份与女儿何干?”秦珏歌挑眉,不卑不亢的反问道。

“你与她。。”温如元指着秦珏歌,欲言又止。

“以为旁人看不出端倪吗?”

“所以,父亲是看她山野猎户的身份地位配不上女儿,遂将她赶出温府。”

“此时,又因她身份显赫,女儿没能攀附上权贵。而责怪女儿?”秦珏歌不留情面,揭开温如元的心思。

之前,因为仰赖温如元替王家翻案,所以对他处处隐忍。

现下,得知凌緢真实身份,可帮王家翻案,她便无需在忍耐,有了与温如元针锋相对的底气。

“放肆。”温如元将茶盏重重摔到地上,气得满脸通红。

“父亲,如若没有其他事情,我便告辞了。”秦珏歌淡漠作揖,对温如元视若无睹。面对早已失望透顶的父亲,她连与他呆在一起都觉得难受。

“今晚的宴席,你好好表现。”

“别再令我失望了。”温如元一挥手,像是将秦珏歌当做嫌恶的苍蝇般赶走。

秦珏歌眼眸淡漠,转身的动作利落干脆,一刻不留。

......

凌府

坐落在京城南北方僻静的一处,大红漆门因为风吹雨淋,露出内里的斑驳白点。

门前的石狮子早已结了蜘蛛网。

石阶上满是落叶。

春风吹过,尘土飞扬,迷了凌緢的眼。

大门推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落入凌緢的眼帘,记忆浮现在她的面前。

还记得,那天,她与父亲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操练武艺。

得知闻帝驾崩,先皇遗诏,传位于皇十六女,周卿舒。

废太子周翼韩联合皇三子周文宾发动兵变,皇城禁卫军攻入宫内,意欲谋反。

凌茫冲临危受命,征讨叛军。

凌家军大部分军力三日前被派去安阳剿匪,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