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她女儿不是原来那个了。
她说我的蜜蜜从小就五音不全,唱歌跑调,那天,我是骗你们的。
酆理没去问陈糯是什么心情,至少在她自己看到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一瞬间觉得有点冷。
江梅花带着浓重的市井气,精明和愚钝揉成了并不讨厌的市侩,死的时候带着忏悔,也带着懦
弱,最后还不忘捅这两个孩子一刀。
你们不可以。
她终究是一个母亲。
酆理想到自己的母亲,太遥远了,回忆里的女人面目都已经模糊,抱着酆理讲着酆理那时候压根
听不懂的遗憾。
结果遗憾多年后找上门来,甚至要来解决酆理的燃眉之急。
酆理妥协了。
她青春期的反骨早就变成了创业时期能重伤她的失败,在天意和人意的裹挟下,不可逆地走向惨
淡。
她想到从前,老李还没跟江梅花好上,李菟还没死,她们一家人坐在楼顶吃水煮花生。
老李这人会唱歌,李菟很捧场,叫爸爸能把老李甜到胡子都要剃成爱心。
他还会唱点戏,咿咿呀呀之后对自己还不通人事的大女儿语重心长地说:“你别想着赚大钱,这
种事啊可遇不可求,看机会的。”
彼时酆理想着给李菟买好看的裙子,觉得别人妹妹有的她妹妹也要有,那颗攀比之心居然是从这
里长出来的。
酆理嗤之以鼻:“那是你太没用了,只能开修车店,我以后不一一样,我要赚很多很多钱,给我们
小菟买天底下最贵最好的裙子。”
但李菟连花生都要酆理剥壳,很不客气:“谢谢姐姐,你能帮我再剥一盘吗”
敷衍至极。
多年后酆理自己在货仓清点货物,在人前赔笑,才懂得老李那句孺子不可教也。
父辈的劝诫往往在少年时被丢在脑后,在走过一遭后恍然大悟,好像真的是这样的。
那年庄心妍的歌很火,街上的衣服店在放,奶茶店在放,李菟坐在酆理的车后面跟着唱一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酆理让她别唱了,实在难听。
而唱歌的人也不再抱着她的腰,也没再牵过她的手。她这二十多年,送走了太多原本走在一起的
人。
到现在她也要推开陈糯。
她觉得自己太勉强了。
从前的自信烟消云散,只留下不变的,希望她好。
“肯定有比我更好的人,如果对你也很好,那......酆理顿了顿,”挺好的。”
陈糯咬了她一一口,她说不清她现在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烦躁,酆理也任她咬。
她预想的什么都没发生,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酆理是在年底的时候走的,那家她自己白手起家开的超市被转手了,改了个名字。
陈糯被公司推着参加了节目,有一就有二,她的唱功在这么多年的酒吧驻场里突飞猛进,加上外
形不错,噪音很有特点,也在一点点地起来。
第三年的时候陈糯失去了酆理的消息。
本来她们还保持着时不时的微信消息,最后酆理的微信似乎都没再上过了了。
她的号码都换了,但是那张给二宝留的银行卡还是每个月定期又一笔转账。
第四年的时候陈糯参加了一档音乐综艺选秀,她的人气经过几年的积累和无数电视剧金曲的汇
总,甚至因为临场事故的出色反应,彻彻底底地进入了她曾经梦想的圈子。
崔蔓作为她的最佳搭档,被不小八卦账号钦点为陈糯的对象。
她年底的时候在音乐节做特邀嘉宾,非常惶恐地说,“我可是高攀不起我们邱老师。”
台下疯狂的粉丝呐喊,崔蔓唉了一声:“她有喜欢的人的。”
结果被过度解读,变成了崔蔓一往情深。
私底下崔蔓对陈糯说:“你坏我姻缘。”
陈糯是个高产的歌手,一年甚至能在很多节目和电视剧里看到她,粉丝扒她的过往,也知道了生
母跳楼的过往,都纷纷安慰。
在一次线下新专签售里,歌迷提问环节,一个戴着红帽子的女生问陈糯一一
“我很喜欢您,想问一下您每次开始前的那段和弦,是送给恋人吗”
陈糯的歌迷都知道陈糯有个很重要的人,她每一次的演出前都会有专门的一段弦乐,已经成为她
个人的标志了。
那段和弦叫flower。
其实这个问题在网H无数人问过,陈糯都没有正式回答。
她这个人的皮相在这些年的奔波里越发有一种脱俗的味道,很多人都说邸蜜这个歌手乍看并不是
很惊艳,可是往往她登台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
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魅力,也就是这种疏离,让人欲罢不能,甚至会被她的嗓音勾引,心甘
情愿地为她疯狂。
崔蔓当初看到的时候笑得不行,觉得吹得有点过。
毕竟她和当事人一起吃小龙虾,被夸成天仙的当事人不过是个吃小龙虾都皱眉的倒霉玩意。
正是因为一个人的人间蒸发,才让她眉宇越发的哀愁,像是能下雨似的。
崔蔓觉得酆理这招真的太高了,但一方面也觉得她是真的狠心。
割皮剐肉的那种慢条斯理,也酿成了现在乐坛唱腔独树一一帜的歌手邱蜜。
乐迷们对这个flower充满幻想,觉得能让女神神魂颠倒可望不可即的男人必定非常优秀。
还把圈内知名音乐人都轮了个遍。
“不是恋人。”
陈糯这人签售打扮也不夸张,就是把头发扎起,新染的头发紫黑一片。砖红的口红点染了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