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敏戈用签字叉了一块水果,她看脸都格外苍白,还不是天生的苍白,总感觉缠着病气。
“没意思。”
酆理说,“我本来也就随便练练,老李是很想我上大学的,他自己那点基因还指望自己生出名牌大学女儿呢。”
酆理还没辍学也是老李的强制要求,他虽然是放养酆理,早年还是寄予厚望的,希望酆理能考个本科 。
后来发现酆理实在是无心学习,又把这个心愿加在了李菟身上,酆理觉得自己压根没遗传到亲妈的基因,反而是李菟有读书的基因,成绩和还不错。
结果李菟没了。
高考没考完的酆理复读了。
又是一年,妹妹和喜欢的人都死了了之后,酆理其实消沉过一阵。
不过在别人眼里好像变化不大,只不过庆敏戈还是觉得酆理有了点变化。
酆理今年十九岁,本来就比普通高三生大一些,加上平时搞一些被家长认为是不三不四的爱好,大半夜在街上开摩托车漂移之类的。
怎么看都不太正经。
但是庆敏戈觉得她是这群人里最出息的一个,酆理这人劲太足,她就是缺目标,一旦安逸就是得过且过。
如果一无所有,反而能被她杀出点路来。
当然也可能适得其反,就比如陈糯的死,让她连那点青春期的热忱也没了。
“你过了专业,文化课补补也不是不可以。”
庆敏戈的具体年龄酆理也不清楚,反正三十多岁,第一次见的时候庆敏戈还没这么虚弱。
她好像懂得很多,很多新潮的玩意也都知道,酆理觉得她不太像小县城养出来的货色。
也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这群人混在一起,带小孩似的。
酆理隐约觉得是因为性取向。
但是也不敢肯定,毕竟庆敏戈老笑着,也看不出什么难过。
“不太想学,我想着的是早点去赚钱,老李不让。”
“赚钱啊,”庆敏戈笑笑,“你以后那么几十年都在赚钱,上学可就是这么几年。”
“你怎么跟我爸一样。”
酆理捏着奶茶杯,她的手指修长,但是手掌有很多茧,手腕还贴着膏药,散发着一股中药味。
“我确实不小了,”庆敏戈把自己的吸管从邓弦那拿回来,“李叔是为你好。”
酆理点头:“我知道。”
“但是学习这事吧,实在是,很烦。”
她的眉间绕上愁苦,庆敏戈喝了一口奶茶,自己的吸管还是被邓弦糟蹋了,吸管口都是口红。
“又没让你靠纯文化。”
“而且失恋一次,又不是你这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庆敏戈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声带受过伤,“你别走不出来。”
酆理打了个哈欠,敷衍地嗯了两声。
邓弦在一边说:“酆理,你妹妹坐隔壁欸。”
酆理看过去,正好看见邱蜜左手夹起炒粉干吃了一口。
世界上左撇子那么多,但是她之前只认识陈糯一个。
偏偏这个新来的拖油瓶也是,而且有个小动作也很像。
陈糯讲话有摸耳垂的习惯,就是聊着聊着,手上闲,就会这样。
酆理看着邱蜜,眯起眼。
为什么邱蜜也这样?
一个隐隐的猜测从她心理爆,她一边觉得自己疯了,一边又要让自己去相信,最后她小声地问庆敏戈——
“你相信世界上有除了身体其他都一模一样的人么?”
庆敏戈挖了一勺冰淇淋,漫不经心地说:“借尸还魂?酆理你的最近很迷信啊,又是晦气又是这个的。”
酆理低头笑笑,她其实快疯了。
陈糯这两个字烙得太深,得不到越发让她恨。
此刻破罐破摔,心说:再看看吧。
做鬼我都不想放过你。
21、第二十一颗星星
饶是陈糯有意改自己的习惯,但偶尔还是有很难切回来的时候。
以至于每次在家吃饭的场合都要先思考一下左右手,还好上学的时候基本都在学校吃,江梅花的宵夜也不会盯着。
如果酆理不在,那就是陈糯最自在的时候了。
时间过得很快,江梅花在二街那边做餐馆的帮厨也很稳当,陈糯有次还听到老李问江梅花要不要开个小吃店。
俩大人说话亲热得很,搞得陈糯这个不小心听到墙角的都觉得不好意思。
江梅花这人耳根子软,也没什么主见,基本是男人说是什么是什么,还挺娇羞地说听李哥的。
陈糯的鸡皮疙瘩准时上线,急匆匆地往外走了。
今天期中考成绩出了,上午就发考卷,班上一阵惨叫,班主任在投影上公布了名次,脸色很差。
这一帮人的成绩就别说跟漂亮沾边了,说丑都是抬举。
周鸳是努力学习那帮的,但属于不谈恋爱不惹事努力也就是那点分的,都说鸡头凤尾,她也没鸡头的程度,看着自己的考卷发出了鹅叫。
“哦我的妈妈呀这个分数是真实的么?”
陈糯把所有的考卷叠在一起,在看自己和酆理的排名。
太丢人了,考得居然还没酆理高。
这货看上去不读书还翘课为什么比我高一名啊,就算是倒数也要比她高一些才好吧!
陈糯的挫败感极强,完全忘了自己上课也神游天外。
“周五晚上开家长会啊,别给我说家长在外地赶不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长干什么的么?”
漂亮的班主任眉毛竖起,新婚的喜悦荡然无存,就差脸上写着不爽了。
底下的人起哄:“郑老师别生气啊,不漂亮了。”
周鸳小声地问陈糯:“你妈妈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