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
酆理郁闷地拿筷子挑了香菜,搅着酱料,牛肉粒混在其中,她心不在焉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变得太快了。”
崔蔓知道的契机是酆理给的那根耳机。
而庆敏戈不知道,她听到这句话摇了摇头:“你还年轻。”
这四个字她常常说,酆理听得耳朵都起茧子,“那您贵庚?”
庆敏戈弯着眉眼:“这是秘密。”
酆理嘁了一声,又听她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中意邱蜜。”
她也没怎么见过酆理这个继妹,但是仅有的几面都让庆敏戈觉得这个小孩很沉稳。
酆理的性格其实很跳,只不过她不屑那种咋咋呼呼,所以看着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但邱蜜这个性格稳不是装的,沉稳是因为心里安静,反而随便站着都让人很难忽略。
有些人天生就带着点奇怪的魅力。
“她像陈糯。”
酆理掰扯了个理由,其实也不是理由,说完总觉得自己有那么点渣。
又觉得渣得一点也不名副其实,还有点委屈。
是一个人没错啊。
她问:“我这种行为像话吗?”
庆敏戈被她逗得筷子都没夹住肉,“像话,大部分的人都很专一。”
酆理哦了一生,“反正我要是不像话,你就更不像话。”
她还是不明白庆敏戈跟邓弦的关系,总感觉邓弦有时候特别痛苦,有时候特别无能为力,但对方却又固执地留在天光云影,和庆敏戈共处一室。
“我本来就不像话。”
庆敏戈的蛋酒酒是邓弦酿的土烧,打了一个蛋下去漂浮着蛋花,闻着还有点香。
“邱蜜还不知道吧?”
庆敏戈说,顺便把早上包的山粉饺扔了几个下去。
酆理摇头,“当然不知道。”
她的神色有几分苦恼,那跟寻常女孩相比英气的无关缠了几分似有若无的忧愁,倒是别有风味。
“那什么时候坦白呢?”
的庆敏戈问。
“不知道,”酆理唉了一声,“麻烦,要是让我后妈知道非骂死我不可。”
似乎是想到江梅花骂人的样子,比如这位后妈卖菜跟大妈的唇枪舌战的,那嘴炮能的,在老李面前那个柔弱可怜无助。
如果江梅花知道,会带着陈糯走吗?
酆理都不敢想。
其实老李知不知道她倒是没那么害怕,毕竟这么多年早就知道她爹的底线了。
寻常的小打小闹老李压根不管,在感情方面他自己就是一个有故事的怪叔叔,酆理觉得自己在恋爱上不仅搞错了性别还搞错了对象被发现老李顶多也是揍她一顿。
反正也不会揍陈糯。
庆敏戈没见过江梅花,但是也听去酆理家修车的邓弦提起过——
“看着跟你差不多岁数吧,人崽子都高三了,庆敏戈你呢,你只有我了。”
她只觉得是个年轻的女人。
“反正到时候再说吧,”酆理啊了一声,“烦呐。”
她年轻的面孔借着酒气浮出了几分哀伤,庆敏戈看着她,突然问道:“如果邱蜜以后真的死磕搞音乐,那你呢?”
酆理不假思索:“搞音乐能挣几个钱,那我就挣钱养她呗。”
她在这方面豪气冲天,实则存款都没几块钱。
自己开车也没赚几个钱,还瞧不上别人。但另一方面,这种青春的狂妄也只有在这种时期才有了,庆敏戈闭了闭眼,“随便你,你不想开了我也不能勉强。”
酆理哦了一声,“庆姐,我知道你希望我能像韩吾焉那样,青少年联赛成年赛甚至是那种困难的赛道都去闯闯,女子车队,在男人的地盘杀出一片天。”
庆敏戈这些年的栽培酆理也能知道她的目的,只不过她觉得她没那种野心。
“我虽然看着争强好胜,其实挺没出息的,这行刺激是刺激,但是我心里反而空荡荡的,而且阻力很大,你也知道,资金、赞助、资历、名气……”
酆理的年级在摩托车手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她太知道这行的难了。
不少人孤注一掷,一朝车毁人毁,未婚夫跑了,自己以泪洗面。
她不是不相信女性的理想,只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而庆敏戈太过理想化,她很内行,但始终抱有一种疯狂的幻想。
庆敏戈:“我知道。”
酆理看着她,只觉得她此刻特别难过。
“酆理,你能做到的,可能……”
庆敏戈撑着脸,她特别瘦,手腕都给人一种嶙峋的感觉:“你只是没碰到那个人,不是爱人的那种,就像你那个朋友崔蔓,遇到你的妹妹一样。”
这个比喻有点……
酆理啧了一声,“我对崔蔓那货更有意见了。”
庆敏戈摇头笑:“恋人和知己,不是一个感觉。”
“你还是太小。”
哪怕酆理已经经历过很多,在庆敏戈眼里,她始终是一个缺少了核心要素的半成品,无论是体育,还是车,酆理都缺少一个源动力。
“要是有一天你喜欢的人走得很远,你发现你们是两个世界呢?”
酆理想了想,陈糯的音乐她是听个响,而她自己压根没点热爱的,摩托车好像也是短暂的刺激。
那以后就是相顾无言?
那也太恐怖了。
“那我也不放手,”酆理盯着开了的牛油火锅,“我要让她忘不了我。”
……
陈糯压根不知道酆理的这些心思,恋爱的患得患失在她这里连体验卡都没有,她关注的只是又是一年,高考倒计时挂在教室黑板的右侧,她自己惨不忍睹的成绩,和崔蔓推荐的补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