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穿着裙子,好奇地问:“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啊?”
陈糯有点尴尬,她这个人就很含蓄,可能也是不太喜欢亲密。
“要你管吗?”
酆理说。
她松开手,眉宇里还缠着烦躁,她本来长得就不白,这时候难免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
小姑娘哇哇大叫地跑了。
陈糯抽了抽嘴角:“你这个爱好真的很可怕。”
酆理撇嘴:“什么爱好?抱你吗?”
陈糯一阵恶寒,“我是看你难过才给你抱的好吗?”
酆理:“我现在还是很难过。”
她张开双臂好像又要再来一次,被陈糯推开,“你别过来。”
酆理笑了笑,刷拉地打开伞,外面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春雨带着点泥土的腥气,陈糯皱了皱眉。
酆理个子高,于是也没陈糯撑伞的机会,她被迫靠着酆理,忍受着对方得寸进尺的黏性。
奇了怪了,李菟以前怎么受得了她的。
“想吃什么?咱俩吃了饭再回家吧。”
她压根没有咨询的意思,根本是做好了决定。
陈糯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随便你。”
酆理:“想吃好的还是想吃随便点的?”
陈糯翻了个白眼:“我刚吃柚子都要吃饱了。”
刚才赵雅倪跟酆理聊天的时候顺便开了个柚子,好大一个,陈糯吃了两瓣都觉得饱了。
“就你这个饭量。”
陈糯想到酆理在家的饭量,抽了抽嘴角:“谁跟你是猪一样。”
“你现在和我是一家人,你也是猪。”
陈糯:“滚蛋。”
酆理找了一家烤鱼店,周末人挺多,位置在床边。
外边下起了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陈糯问她:“等下我们怎么回去啊?”
酆理:“坐车回去,汽车站离这里不远。”
陈糯哦了一声。
邱蜜的记忆里还有跟着江梅花在外面的经历,但都是害怕。
陈糯压根没出过扬草,其实也有点不安。
酆理好像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她觉得自己挺胆小的。
“你以前,比赛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
陈糯问了句。
她那双内双的长眼抬起来的时候眼尾也很难像酆理这种有天生上扬的张狂。
反而低低垂垂,冷淡里冒出点似有若无的可怜,搞得人心里骤然软了几分。
“是啊,各种地方。”
以前陈糯觉得酆理年纪比她们大很多也不是乱讲的,毕竟她的经历变成气质,跟同龄人,比如周鸳站在一起真的太浓重的姐味。
而她跟赵雅倪说话的时候甚至是另一个世界的话题,夹杂着专业术语和一些陈糯听不懂的玩笑,感觉有很多的情感藏在里面,遗憾、不舍、不服输……
特别是赵雅倪,躺在床上这样还说好了还要比赛,后来她的妈妈过来,跟酆理聊了几句。
陈糯第一次见到如此温顺的酆理,相当有礼貌,像是换了一个人。
扬草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多年轻人还是选择去外面闯荡,但也有不少的人选择回来,比如一件破店的老板和老板娘。
陈糯看着酆理,此时此刻,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瓢泼一样的春雨,已经不温柔了。
店里蒸腾的热气,翻滚的汤底,嘈杂的人声。
她却好像只听得到酆理说话的声音,这个人的声音不像崔蔓那么特别的金属味。就是低,女声里的低,像是车轮胎滚过沙地,能呲起沙尘,恣意地糊别人一脸。
酆理要了一瓶大的椰汁,陈糯喝起来底下有颗粒。
对方的话语勾勒出了她完全没想象过的地方,抛弃了固有的标签,她觉得这样的酆理,真的蛮酷的。倒不是那种无所事事的不良,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牵强,她经历过,所有的刺激与骤然的苦痛都从平淡的口气里展现出来。陈糯突然觉得心颤了一下,她看着对方,突然就想看看这个人的以后,是什么样子的。
“干嘛啊,这么看我。”
酆理嗤了一声,漏勺捞起浮起的蟹仔包,筷子戳开一个洞,“你姐我虽然喜欢女的,但也不是你这样就能让我喜欢的。”
陈糯在心里呵呵一声:你还不是半夜偷亲我。
“那天,正月初一那天,我们干杯,你说你想……”
陈糯想起那天,玻璃瓶碰在一起,庆敏戈冰箱里的冰块被一扫而空,叮叮哐哐的梦想声。
酆理的欲言又止。
“没想好,不知道,”酆理看着陈糯,“你不是说你想唱歌,钱不用就考虑,我以后会好好赚钱的,起码混不下去了,我这里能让你安心。”
这话她不带平日里的油腔滑调,竟然有着几分真诚,陈糯蓦地想到前几天陪着江梅花看的电视剧,里面的男女主要结婚的时候就是这个口气。
而我竟然有一点感动。
只有一点点。
陈糯觉得这句话像个空话,但还是被感动到。
她喝了一口椰汁:“我又没那么重要,我自己会赚钱的,反正现在也不大。”
“刚才那个姐姐不也希望你能继续开摩托车吗?”
酆理:“等你没饭吃,我开车也没饭吃,那咱俩干嘛,相对无言啃老?我寻思着就老李那样和你妈,咱俩以后还有个小崽要样,那压力也太大了。”
什么叫咱俩以后还有个小崽?
陈糯纠正她:“是我们的弟弟妹妹。”
酆理摆了摆手:“一个意思,哇以后问起来说你有个差二十的弟弟妹妹,我真是要疯了,搞得是我生的一样。”
陈糯看了她好久,隔了半天,一脸菜色地说:“我想不出来你生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