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痛(2)+番外
背后传来一道男声:“她不能喝酒,来一点苏打水吧。”
边菱看见来人,眉眼盈起笑意。
男人穿着白色西装,浓眉,眼眶深邃。
他就是今天的新郎,边家的小公子边瀛。
侍者正准备去拿苏打水,边瀛又叫住她:
“顺便找陈姨拿块披肩来。”
侍者一离开,边瀛就换了副神色,刚才的沉稳全抛在一边。
他挨着边菱坐下。
“我今天穿得那么帅气逼人,你也不多看两眼。”
边菱笑起来。
他已经24岁,在外是凌厉风行的边公子,比他父亲年轻时还更果决。
然而在边菱面前,边瀛仍旧有几分孩子气。
边菱拍拍他的手,写道:
[雪清呢?你怎么不陪着她?]
提到新婚妻子,边瀛脸上有些不满。
“她喝酒喝得正高兴,没空搭理我。”
两人本就是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边瀛此刻不满,只不过是因为妻子在社交上长袖善舞,有些下了他的面子。
他和父亲一样,希望妻子在任何场合都站在他身后,如同衣襟上別着的精致胸针。
但孟雪清显然不是那种妻子。
她背后所倚仗的名声与财富,可以无视丈夫对她的所有期望。
“不说她了。”
边瀛突然想起什么,正色道:“姐姐,你知道边风怜今天回来吗?”
边风怜。
这三个字犹如一串响铃,震得边菱心颤了一下。
自从两人的关系在六年前降至冰点。边家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在边菱面前提边风怜。
边菱抿了抿嘴唇,写道:
[她是你姐姐,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能直接叫她名字。]
随即她转过手机,又飞快地编辑了一条消息发出去。
提到两人的年纪,边瀛的脸上涌现一丝不悦。
边风怜只比他大三个月。
边家这一辈有三个孩子:边菱,边瀛,边风怜。
他们并非一母所出。
长女边菱因为生病深居简出,幼子边瀛和她关系亲近,常常去看望这位姐姐。
不太了解的人会以为边菱和边瀛是亲姐弟。
但实际上,边风怜和边菱才是一个妈,也就是原配沈棉所出。
最烂俗的戏码却总是能在这种豪门里上演——家世普通却有一副好皮囊的女人插足这段婚姻,并且为边家生下了儿子。
而边瀛,就是父亲边寒在外面生的那个孩子。
这段身世是边瀛人生中最难以启齿的部分。
尤其牵扯到边风怜。
他的母亲就是在原配怀边风怜的时候,爬上了边寒的床。
以至于边风怜每当以“姐姐”的身份出现,用那双完美继承了父亲的狭长凤眼看他的时候,边瀛就觉得自己卑微到了极点。
传闻边寒并不喜欢边风怜这个女儿,就连边菱这个亲姐姐也与她不和。相比之下,边风怜倒是更像“私生”的那个。
边瀛起身蹲在边菱面前。
“好,我都听姐姐的。”
眼前的青年已经锋芒毕露,成家之后,父亲就会把庞大的家业慢慢交到他的手中。
边菱仍旧是那副笑容可亲的模样,她把手机递过去:
[所以她今天会来?]
她神色自如,好像问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没人注意到她刚才写字的手都有些抖。
即便一分钟前她已经收到了边风怜的行踪。
却还是要确认。
边瀛点头,肩上忽然搭了只手。
“新郎官不在外面陪客人,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来人正是从柏。
两人年纪相仿,又因为边菱,关系一直不错。
边瀛站起来,勾住他的肩膀。
“当然是怕你潜进后院,把我姐给拐走。”
从柏笑着捶了一下他,看向边菱。
边菱温温柔柔笑着,眼神却看不太清。
侍者刚好回来,边菱拿过苏打水,小小抿了一口。
边瀛从侍者手里接过披肩,正要给边菱披上。
“我刚刚和叔叔阿姨打过招呼了,他们让你赶紧回前厅去。”从柏伸手过去,示意边瀛把披肩给他。
边瀛了然,笑着说:“行,你好不容易回国一次,过几天咱们再约个局吃饭。”
从柏点头:“没问题。”
温暖的面料裹住她的肩头,边菱的脸色好像也没有刚才那么苍白了。
“身体还好吗?”从柏的语调温柔。
边菱点点头:
[好很多了。]
“那就好,我前几天刚刚去见过沈阿姨,她托我关注你的身体状况。”
从柏伸手去拢她的头发。
这个动作有些过分亲昵了,边菱轻轻别过头。
柔顺微卷的黑发从他指间滑过。
从柏讪讪收回手,神色如常。
“听她说,你马上就要去德国,那我们就能常常见面了。”
从柏在德国一所音乐学校留任,这次是匆忙赶回来的。
边菱思索了一下:
[我们可能不在同一个区,而且我好久没有上学,可能会比较忙。]
从柏讶然:“你去上学?哪所学校?”
边菱摇摇头。
[我还没收到通知,不一定能录取上。]
如果录取不上,以沈家在艺术界的地位,沈棉也会想办法让她在心仪的学校上学。
从柏还想多问几句,边菱却站起来。
[我们先回前厅吧。]
虽然身体弱,但她向来很给边寒面子,需要她露面的场合都会出现,应付那些探究的目光,以维持他好父亲的形象。
从柏说“好”,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
见边菱并不抗拒,从柏便悄悄收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