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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痛(20)+番外

作者: 谢知音 阅读记录

边风怜更难听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发觉边菱在挣脱自己。

因为刚刚她松了一下手,边菱很快就把手拿了出来。

手心空掉的瞬间,边风怜僵住。

多年前埋下的阴暗种子已经在她的心口溃烂,空缺的部分永远期待什么东西来填满。

她知道那是什么。

是罪,是业障,是从母胎里带来的血缘连结。

妈妈生下姐姐,又生下我。

姐姐又为我而活。

她早已失去逃脱的能力,否则心脏无法完整就会濒临死亡。

而这一切都怪边菱。

她无数次恨她,无数次在午夜期待这种丑恶的恨意可以缝补她的心口。

可是不行,血管里流淌的滚烫血液告诉她恨没有用。

远远逃开也没有用。

只有像刚才那样,紧紧攥在手里的时候才可以。

那样她才能真正活下去。

僵硬了几秒,边风怜转头去找边菱的手。

却没想到手心处一块热源贴上来。

边菱把手机抽出来,随后反握住了边风怜的手。

她的手很柔软,常年都是温暖的。

两人的掌心紧紧贴住的时候,边菱的食指能摸到她手背上的疤痕。

伤疤丑陋地盘踞在那,指腹触感粗糙。

疤痕被触碰的瞬间,边风怜的手抖了一下。

疼。

心里是泛着酸的疼。

骨和肉都叫嚣着恨,偏偏心脏和血液颤抖着不愿意归顺。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呢?

什么时候,这颗心脏成了别人的所有物,跳动或是停歇,疼痛还是战栗,都被牢牢掌控。

哪怕在虚幻的梦境里,也依然没有逃出这个牢笼。

真的都是恨就好了。

她想。

第13章 隐痛

边风怜小时候很怕疼,每次受伤了都掉眼泪。

可她又那么倔,凭谁来问都是“不疼”。

有一回膝盖剌了个口子,那张小脸苍白地皱起来。

那时候父母在离婚,每天都是吵。边风怜就是在沈棉的眼前受伤的,她也没有心思来管。

边风怜生气,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最后是边菱敲开她的房门。

那会她身体还很差,走路都勉强。

保姆来告诉她妹妹跌倒,不肯处理,边菱真是吓了一跳,哪怕扶着墙也要走去。

敲门声是非常有规律的两短一长,边菱说,那是她们的暗号。

保姆还在门外担忧说道:“医生交代了您不能下床的……”

可是敲门声没有停,那人似乎非常固执,一定要一个回应似的。

边风怜没有办法了。

开门的瞬间,边菱搂住她,给她擦眼泪。

边风怜低头就能看见她姐姐的手背,上面青青紫紫的针孔十分显眼。

她看着边菱,一时忘记了流泪。

苍白的,孱弱的,不能说话的姐姐。

划开胸膛就为了活下来的姐姐。

为什么是你啊?

为什么给我爱的人是你啊?

明明……我该恨你的。

于是她怀着必死却求生的心,一头撞进边菱瘦弱的怀抱——哭得更凶了。

边菱很小心地哄她,手轻轻抚过她的头颈。

缝针的时候,边菱在她手上写:[疼吗]

边风怜龇牙咧嘴:“不疼。”

可是怎么能不疼呢?

一如今日。

这么大的疤痕,受伤的时候也让这小孩疼死了吧。

这一次哭了吗?

眼泪都流成湖了吧。

于是边菱这么想着,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那个伤疤。

其中的珍重和怜惜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但边风怜感受到了。

伤口过去太久,连受伤的缘由都已经不记得,流出的血或是泪也早就模糊了。

她也不是那个一疼就哭的孩子了。

但此刻,那伤疤散发出的细密刺痛却那么清晰。

什么样的伤,会在经年日久之后也隐隐作痛呢?

——————

“孟总。”侍者看见迎面走过来的女人,恭敬地鞠躬。

“客人到了吗?”

“到了,已经等了您十分钟。”

从唐庭赶回来,孟雪清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是一身罗马式的长裙,从办公室随便找了件外套披着就上来了。

她揉揉自己的脸颊,捏出一个妥帖的笑容,推开门走了进去。

孟记总部大楼上的露台餐厅,只用来招待孟记的贵客。

“不好意思啊郑伯伯,开会时间长了点。”孟雪清坐下。

对面的男人看着六十多岁,闻言也只是轻哼一声。

“你倒是会算计,喊我老头子来,就为了吃饭?”

孟雪清伸手给他倒酒。

“您没在公司坐镇,小辈自然是手忙脚乱的。”

面前这位叫郑响,是孟记最早的合伙人,元老级别的人物。

男人受了她的酒,话语间却没有让步。

“你父亲看好你,我没权力反对。但是要我在小娃娃手底下做事,那我可不答应。”

孟父去世后,郑响毅然决然辞去职务,打着养老的理由,实则是对孟雪清的不满。

她太年轻,还没做好准备就接替了父亲的位置。

风渐渐有些大了,孟雪清把被吹乱的头发拢在手里,飞快挽成一个髻。

她举起酒杯,里面是有年份的红酒。

“您看着我长大,知道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她的嗓音丝毫不受大风的影响,清晰而坚定。

“郑伯伯,我是一个女人,做事情要比男人更难,所以爸爸教我的东西更多。我知道现在的情形对孟记没有好处,但是我必须要让它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