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线女配穿进后宫演顶流(210)
皇后步履沉重,从勤政殿走出来的同时,卫凌也得令传旨。姚家上下悉数获罪,斩的斩,流放的流放,唯有此前已告老还乡的姚恕和,因曾是先帝、当今皇上和太子的老师,加上群臣求情,才被宽恕,此生不得离开故乡。
张太医颤颤巍巍地赶到勤政殿时,那道震动京城的圣旨已经如泼天的大雨倾洒出去,奉旨缉拿的铁骑将雷声轰鸣踏在脚下,撕破了雨幕冲出宫门,奔着姚家而去。
然而这一夜的疾风骤雨到此时才刚拉开序幕。
储秀宫里里外外围满了人,都顶着从天而降的狼狈和威势从半夜守到第二日,也没有谁敢在这样的时刻不耐烦。
姚既云将催产药喝下去后,撕心裂肺地嚎叫着熬了一夜,好几次昏了又醒,醒来之后继续熬。
在阵痛偶然停歇的间隙,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胡乱抓着多少人问了几遍,家中如何了,皇上来了吗,皇上能不能听她说几句……可没有一次听到回答。
身上的痛苦无休止、家中的危机情况不明、腹中孩儿命悬一线、皇上至今连一句话都没带给她……姚既云听到连绵不断的雷雨声,好像催命的鼓声,一下又一下地把她推进深渊,她每次使尽浑身解数想抓住什么爬上来,又被当头一棒打下去。
她不想挣扎了。从身到心都没有力气再去抗争。
几个太医和接生嬷嬷在皇后面前跪了一地,束手无策只能等死的模样,所有人都心里有数,又没有人敢说出一句“没有办法了”。
易桂华好几次借着各种由头想过去姚既云那边,都被皇后阻止,毫无商量的余地。
连温映池要过去看看,穆晏清都直接堵在门口。没有人见过往日和颜悦色又伶牙俐齿的穆常在像今天这般,话不多一句,只是一副“你们杀了我就能过去给晔妃使绊子”的模样。
姚既云只是要一个盼头,她这么深爱着李煜玄和腹中孩子,也许只要一句话,她就能咬牙挺过来了。
穆晏清把心一横,要过去见一见姚既云。
易桂华当然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如愿,说:“妹妹没有生养,本宫和娴嫔要过去你是百般阻拦,你如今过去又有什么用?”
秦佩英一颗心七上八下,正要出来骂人,穆晏清回头递了个眼色,看向门外的顾甯川,说:“皇后娘娘,甯川过来之前是带了皇上口谕,有话要带给晔妃娘娘,不到不得已的时刻都不可以说,我必须把话带到。”
易桂华看到她一脸笃定的坚决,甚至犹如听到圣旨一样被镇住了一瞬,没再阻拦。
就算是假的也无妨。
“好,你快去。务必把皇上和本宫的心意带到。”皇后当即应允,压根顾不上找顾甯川进来再问一遍真假了。她信任穆晏清的分寸和聪明,言下之意就是让穆晏清有想法就快去救人,有什么真话假话都尽管说,还有这个做皇后的给她兜着。
穆晏清一掀帘子进来寝殿,血腥味把这里熏得诡异又绝望。就算在剧组见过好多次这样的戏份和搭景,其中也不乏演技派们精湛的表演,但突然直面这样真实的人间炼狱般,她还是瞬间被镇住,每一步都走得千斤重。
她很想骗自己这是搭景罢了,放松下来调整状态准备对戏。但一次次的鲜血淋漓让她认清了事实,这全部都是真的。
所有的生命消逝和无能为力都是真的。
姚既云的脸色和一张纸并无两样,被褥上面浸染的大片血迹好像生出了獠牙的花,还在贪婪地吸走她剩余不多的气息继续壮大。
“娘娘……”穆晏清轻轻唤了一声。
姚既云认出了熟悉的声音,吃力睁开眼,认出是穆晏清,第一句话就是问:“皇上……皇上来了吗?”
穆晏清强忍着眼泪和哽咽,双手揉着姚既云冰凉的指尖,点头道:“皇上守了一夜呢,如今要上朝,不得不先走。他有话让我带给你。”
雨没日没夜地下,姚既云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撑到夜幕将至了,李煜玄只是午后来过一次问问情况,就让皇后坐镇。
姚既云的目光顿时被点亮,一把握紧穆晏清的手。别人来说她大概都不会听,但对穆晏清百分百的信任,再想艰难地提起一口气问下去,都要缓一会儿。
穆晏清捂住她手里的冰冷,说:“皇上说,你家里的事情尚有转机,但是需要些时日,他正与前朝的大臣们周旋,此事急不得。他让你务必保全自己,坚持下去,皇上说了,他很盼着忙完了一过来就能见到你还有这孩子。娘娘,你要撑住啊。”
姚既云苦苦对抗这么久的绝望和痛苦顿时烟消雾散。她凝神静气告诉自己,只要撑过这一趟,就可以迎来望穿秋水的美满。
一个时辰后,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如烟花点燃了这片死寂般的宁静,在偏殿里等了一天一夜的人惊喜得以为是幻觉,闻声起身,要再细听一遍确认奇迹。
但是,那啼哭声却也如烟花般,只一下就彻底消失在天边,再也没有了。
姚既云抱了抱尚有余温却再无回应的女儿,肝肠寸断之间连再唤她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一句话噎在心里,噎在唇齿间,痛得根本说不出声,随即昏死过去。
三日后,姚家被处决,仿佛是因为临死前的决绝和不甘响彻牢狱,在血光四溅的这一刻,姚既云睁眼醒来。她最初还恍惚以为先前的所有全是一个噩梦,但认真感知了片刻之后,她就知道孩子的确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永远离开了她。
“弦凝……弦凝……”姚既云声音喑哑,喉间干涩,迷糊和清醒之间只知道唤着往日叫得最多的名字。